|
|
|
| |
老房子里很暗。老房子里很静。
儿子走进老房子，一声没吭，坐在床前的木椅上。
父亲痴望着儿子。儿子凝视着父亲。儿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儿子啊，我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了，难道你看不出来？
儿子一声不吭，沉沉地凝视着父亲。父亲不再盯看儿子，慢慢慢慢环视了一遭。这老房子以及老房子里的一切全是长辈们一代接一代传下来的，几乎没什么变化。父亲的目光落在父亲的父亲的遗照上……父亲抬了抬疲软无力的手。儿子迟疑着，后来到底把那遗照拿过来放在父亲面前。父亲瞠视着遗照，老泪立刻漫上了眼眶……老房子里很暗。老房子里很静。
时间在沉默中过了好久好久……也许，父亲想起了那一幕——父亲的父亲拉着父亲的手留下遗嘱：“……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就看你这一代了！”——儿子记得，当时自己站在门槛上目睹了那一幕。
父亲更可能还想起了更遥远的那一幕——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拉着父亲的父亲的手留下遗嘱：“……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就看你这一代了！”——父亲讲过，当时父亲自己站在门槛上目睹了那一幕。
看得出来，父亲的心又被痛苦揪扯住了。父亲的脸被折磨得毫无血色。父亲不敢移目去正视儿子，目光散乱，在那遗照上游移着……老房子里很暗。老房子里很静。
儿子望着父亲脸上那点点块块的老人斑，几次都想说点什么，然而终究没有张口，仍旧只是一声不吭地等待着。
终于，父亲侧过头来，目不转睛地迎着儿子的目光。儿子的脸不由地贴近了父亲。父亲拉起儿子的手，嘴唇一张一息，抖抖抖……抖出的还是也只能是那句老话：“……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就看你这一代了！”
老房子里轰然传出闷重的回响。
从这永远的“遗嘱的遗嘱”中，儿子理解了此时此刻的父亲，不由牢牢攥紧了父亲的手，任凭泪水从眼眶里涌流出来……老房子里很暗。老房子里很静。
儿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内心里却翻起了江倒起了海：我这一辈子又怎么样呢？的确，没有任何受人指责的地方，但是也没有任何被人颂扬的地方。过去了的岁月长河里竟没有一朵肆溢恣溅的浪花。娶妻子养儿子忙忙碌碌几十年，一辈子就快过到头了……就是为了这个，曾经被儿子背地里嘲讽过——日子过得太象“人”过的日子啦！是啊，到时候，到时候我又能对儿子说什么呢？还是祖传的那一句？——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出息，……就看你这一代了！……羞愧中，儿子撇过了头，蓦然看见自己的儿子正站在门槛上目睹着这个场面！
儿子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再回过头，默默地凝视着自己的父亲，久久……老房子里很暗。老房子里很静。
编辑：秦人
|
|
|
|
|
|
联系/合作电话：189667303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