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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不需要天赋,就象从事任何一项工作一样,天赋的说法,其实就是对自己一无所成的掩饰。把别人的成功说成是神话,是对自己依然没有达到超凡脱俗的最伟大的辩解。因此,能够写作与写出好作品,仅仅是生存的感觉的一种努力的差别。而美丽也是如此,一个天生的美丽几乎是不存在的,许多人不同意我的这种看法,其实,我也不赞成自己的见解。 那天,我的心情非常好。这很重要。一个人如果会出现意想不到的艳遇,那一定是在你自我感觉非常颠峰的时刻。那天,我几乎觉得我是一个盖世无双的美男子——其实,我非常丑,只是那天心情十分详和,因为在我上公共车的时候,我有登上前往天堂快车的感觉,而在那个一刹那,我所居住的城市的那种时常出现的厌恶与压抑的感觉奇异地荡然无存。 她是在纱市街上的车。因为她过于出众,所以一上车,近乎杂乱的车厢立刻产生饱和的气氛,人们,不论男人女人都同时把眼睛奇刷刷地对着她。美女,似乎都对自己的美貌与美丽所到之处的效果了然于心,因此,她的目光根本没有四处闲散游移的可能,而是专情地望着手中钱币滑落进投币箱,仿佛她是担心投币箱会吞没她那双手——哦,真是一双美丽的手。看见那手,柔润而娇媚,就可以知道她的心是多么和蜜而安详;她一定是一位善于用世界上最精美和谐的生存资源呵护自己的人,这样的人的美丽光泽会以不可抗拒的力量沁透她所存在的空间——这句话是她后来问我的时候,我所做出的回答。因此,我在看到她的手的时候,我几乎觉得春天已经覆盖在我的心上。其实,那是春寒依然肆虐的早上。 她在看我。一个美丽女人第一次看你,仿佛那是一种天堂专门为你吹来的风、突然划动了温馨脉脉的平波。我的目光从祥和的波痕中爬出来,一定是一种厚实的视线缠住了她——因为我当时非常沉着、也自信,沉着与自信相加就会出产奇迹。果然,她的明净而敞亮的湖面全部笼罩了我,并不沉重,只是她略微沉思的光晕一定与我的习性与喜好恰好吻合。车在眩晕。或者是我在眩晕,要不,我简直不知道,我的目光是怎么与她分手的。 考试结速了。我知道,我一定考了一个一塌糊涂,或者是考了个异常得意。被一种意想不到的美丽包容的时候,你平常的需要,以及疯狂的追求,一切,都突然变得失去常规意义,甚至什么也不是。而我知道,我在一上午的考试中,一直在琢磨,我是怎么与她的目光分手的?为什么会分手?目光能分手吗?心灵的烙印的回访,是目光依然,还是无法心甘? 她在看我。在走出教育委员会大门的时候,一种感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我的头拧了回去,哦,真是,没有想到她也参加这次公务员考试。什么时候下开的雨,或者叫雪?很大。她与许多人站在那里,当我的视线紧紧抓住她第二次看我的目光,她打开雨伞就向我走过来。我竟然没有觉得是一种意外。 但我一直没有勇气再面对她的目光,不知道我依然沉浸在她第一次看我的触电中,还是害怕出现第二次难解难分,我与她说了比雨加雪还多、还复杂的话,但我不能再看她。雪,几乎在落地的时候就可以融化。她的话几乎每一句都在落在我的心上,也肯定就产生了她所需要的湿润。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和谐。美丽的感觉,不仅仅是终身难忘,而是一种人间奇迹的诞生,而只有自己能分享。 我与她似乎都是这种欣赏者与倾吐者的个性,而我们都不必在意是否有人赞美与喝彩。我想不到,她具有如此的美貌,却竟然看不到她的心灵有一丝虚荣的表露。她既不担心我偷窃她美貌,也不需求我对她赞美崇拜,但我知道她对我有一种渴求。 虚荣心使世界复杂,也使人心变得艰涩。这正是丰富有趣的自然景观形成的原因吧。但是,我今天才发现,我居然有一种为她认可的气度与恢弘。因为她不时地问我,你是一个渔民,还是一个牧人? 我说,你看到的不是草原,也不是海洋,是我今天的好心情。 今天这个大城市突然变得太小了,因为,她说她到家了。我站在楼下,中午的阳光已经将一上午堆积的雪花消融,天尽管冷,而我总觉得心中铺满了一层暖冰。究竟站在那里过了多久?她在看我。第三次,肯定是她在看我。影响我一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我抬头,一、二、三……十八层上,有一个声音在喊:上来吧,十八层,不是地狱,是天堂。 春天,就从那里突然纷纷降落。当一个女人——她那样的女人看你三次的时候,你可以把你认为最好的东西带给她。我用了好长时间战胜突如其来的眩晕,我太饿了,于是,在附近的一家盒饭超市,我选择了三样菜,翡翠虾仁、蒜苗豆腐、米线——而且,我知道,她一定会明白,这三个菜的含义。 那天,我们一直在一起,就象雪落在地上就消融。 第二天,凌晨,她还在床上熟睡,我就悄悄走了。 这是一种爱的技巧,也是我与她这种过于理性的女人最适合的相处方式:让你爱着的女人经常思念你,而你用你想努力忘掉她的痛苦晖映她,而不要用你的情欲经常惹她厌烦。 一个月后,她考取了公务员。我,笔试合格了,但面试落选了。事实说明,我这样相貌相对丑的男人,在爱情上会一帆风顺,而事业上却会有无比的艰辛。重情的男人,大都如此。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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