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士耶、卧龙
--观井六石书画有感
井六石是个农民,地道的农民,一身粗布衣衫,裹着瘦瘦的身材,咋见面一看他那刻满皱纹的额头和那饱经风霜风尘仆仆的样儿,像刚从田野耕作回来,才卸掉草帽,丢下牛鞭的农民老汉一样。看上去土,却掩盖不住他独有的雅的气质。他很谦和,慈善的脸上总是刻着笑,像刘文西画的陕北老大叔,脸上尽是饱经风霜的皱褶,装满着并正外溢着苦楚。一看他的衣着打扮,虽有不同于一般人的气质,可谁也把他和著名书画家等同不起来。也许是如此,他被一个地级市政府的领导请去作画时,竟被保安挡在门外。这不是以衣取人,而是他虽气质独特却没有一般文人的气派和风度,这可能是他痛苦的人生经70年农村生活的打磨和渭北黄土的雕塑,使他完全成为了一个里外剔透的庄稼人罢。因此,他朴实,他勤苦,并愿意和农民打交道,但他确是一个书画家,而且是颇有造诣可以名列著名书画家之林的书画家。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们正在市迎宾馆召开第二届剧协换届会,会的规模很大。我当时忙得一塌糊涂。他来了,还带了个写《中游记》的作家,开始来谁也没注意到他,可是当支起画案,他一提笔,便不一样了,他画的是一只报晓雄鸡,寥寥几笔,便栩栩如生。那公鸡昂首挺胸,扬起红冠,可谓是生动极了,又极有气势,韵味、章法,从国画结构角度上看,远近、层次、虚实、墨色,比例搭配,由他把握得近乎完美,使围观的人大为惊奇,大为赞叹,而且他几乎是吃透笔墨,画中极少用色,几乎全用墨。墨分五色,对于他来说其浓淡干湿掌握得恰到好处,似乎他对国画已到了驾轻就熟的程度,太好了。大家一致称赞他为高手。他只是微笑着,脸上尽是慈祥,可眼中露出的是睿智的光彩。就这样当时看了他作画的人,纷纷请他吃饭,并在迎宾馆举行了高规格的接待。
我经过和他接触,才知道他原本是上世纪50年代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的,毕业后分配到富平县文化馆,可是当时正面临全国性的大饥荒,所谓的“三年自然灾害”,只是掩盖罪责的欺人之谈,饿死了那么多人,真让人不寒而栗。面对饥寒,每月只挣29.5元的他,怎么养活得了七八口人的家,无奈只有放弃工作,面对黄土背朝天地抡起镢头挖刨着,来养老顾小了,但是长年累月的劳作辛苦,无论无何也让他忘记不了书画的爱好,在美院练就的功底,使他在深透的苦难之余,劳作的间隙拿起画笔。他这个人天生悟性极好,博学多才,善书能画,又以花鸟虫鱼见长,这大约是他居住的家乡富平县,本身就是个产粮盛地,花香草青,鸟多林茂。热爱大自然的他,必然地把艺术的目光投向他所挚爱的热土。数十年的劳作,造就了他的艺术功力,他所画的花鸟用笔姿肆超脱,大巧若朴,不失先贤遗韵,作画的速度极快,以水墨写意为主,画面构思奇特巧妙,极富创意。无论构图、章法、运笔用笔,均具大家风范。他的书法尤以圆笔为主,风致翩翩,美妙多姿,雄健飘逸,笔法灵动,神气自倍,方古中有股倔强气,观之给人一种大雅拙朴的冲击力。大约因为如此,才使他的作品在深圳等地展出,以及远渡重洋,到法国等地巡回展览,并被国内外多家报刊媒体登载,深受国内外书画界同仁的推崇,并受到各界人士赞许。
如今他已年过七旬,可宝刀不老,常作画至深夜。我曾到过他的画室,那可是琳琅满目,如入艺术殿堂。那里挂着他画的鸡,画的鹤,画的竹,画的松,画的山,有条幅,有中堂,有斗方。他的字画全由他儿子装裱,那四面墙上挂满了装裱的字画,一片亮色。他有这么高的艺术成就,可仍然是一介农夫,衣着还是那么简朴,笑口常开,让人一见到他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因此,我赞美他,我感叹他,他是卧龙,也是隐士。他虽居乡镇村野,那里能隐去他的艺术光彩,求他书画的人排成了队,有省上的人、有市上的人,有领导、有专家。他是门庭若市了。他曾任西安古代石刻艺术公司总工艺师,西安外语学院日本诗歌研究室艺术顾问。现在还担任着陕西历史名人馆副馆长,陕西书画艺术研究院副院长。但他仍蜗居乡里,眷恋着黄土,创造着他特有的书画。
我和他接触,还发现他多才多艺,不仅精书画,长雕刻,而且对戏曲情有独钟,他能自编自演,已到70岁的高龄,竟能登台表演,面对录相机洒脱自如。我真佩服他的才能,更佩服他乐观的处世态度,不由得暗叹道:隐士、卧龙,并具有的道家的超脱,饱藏艺术的仙气;这真是书画家圈内另一道人文景观。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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