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未尽,等待秋天的心情如滚开的水,在内心翻腾着。推开窗户,一股淡淡的、幽幽的香,浸入鼻息。阳台的兰花绽放了,洁白的花朵,纯净、雅致,淡黄色的花蕊,透出了少女般的娇艳、妩媚。
我对养花一窍不通,即使生命力极其旺盛的榕树、杉树、菊花,都会被我养得早夭。我
家的阳台,摆满了大盆小罐,它们都空着,大多只是盛满了干土。这些盆盆罐罐,曾经种过各种各样的花。这些花,有时开得正茂盛,突然就谢了。我找不出原因,也就不再搭理它们。花总会有开有谢,只要能绽放一季,阳台就会呈现一季的生机。那盆兰花是我在一处拆迁工地顺手捡起的一株兰草,也没有打算它能如何美丽,只是把空置的花盆,拔出死根,再将兰草壅土、浇水,撒上浮土,一个春天过去,竟然茂盛得如雨后春笋。
我有个朋友,对养花的精心,让我打心里佩服。他曾经是个爱画者,什么时候爱上了养花,我不大清楚。有一次我去他家闲聊,见他家的阳台摆满了盆盆罐罐,养着各种各样的花。那些花土,是从秦岭山中背回来的腐殖质土。有一次,我去爬山,他还托我为他背回了一大包。爬山本来就辛苦,还要为他扛着那些泥土,的确成了累赘。同行的朋友说,倒像背着石头朝山,扔了吧。既然是朋友的嘱托,我当不能食言。背回西安,我的肩膀酸困麻木,几天都缓不过劲来。有一次,我在街上见他,让我惊奇不已。他曾经白皙的皮肤,变得结实黝黑,仿佛从乡下收割回来的老农。我问他怎么了?他没说什么,只是拉着我上车,直奔郊野。去了才知道,他经营着一处苗圃。我越加感到诧异,一个摇笔杆子的人,竟然种起花来,实在令人不可思议。他的苗圃依山而建,不仅栽植着奇花异草,还在半山坡种植了许多果木。我想,要管理好偌大的一处苗圃,不是单凭兴趣可以办到的,这该需要多大的恒心和耐性?
十多年前,我曾在江南的一个朋友家呆过一段时日。朋友住在市郊农村,村外有大片的茉莉园,花开时节,翡翠似的叶子衬托着白色的花蕾,分外耀眼。我每天早起,在朋友的陪伴下去园里散步。一缕金黄的阳光,刺穿轻纱似的薄雾,绕过柔软的枝条,在晶莹的露珠上闪耀。我深深呼吸着凉爽的带着茉莉花香的空气,感到沁人肺腑的快意,仿佛生活也染上了馥郁的芬芳。每天早晨,都能见到妇女们兴高采烈地涌到茉莉园去采摘。她们戴着圆圆的斗笠,撑起一方花布巾,遮挡着夏日的阳光。她们手指轻灵,犹如翩翩的蝴蝶在翻飞。她们一边采摘,一边唱着那首优美的民歌《茉莉花》,歌声悠扬,流荡着阳光和花的香味。
生活在喧嚣的都市,常常被各种各样的噪音所干扰。尤其是紧邻的那个建筑工地,轰轰隆隆的打夯声,不断在耳畔轰鸣,让我整夜失眠。那一段时间,我打那里经过,几乎连多看一眼也不愿意。忽然一日,我无意地往旁边一望,高大的楼房赫然矗立起来,整齐的方格子阳台,呈现着流线般优美的线条。这才想起有些天没有听到那刺心的嘈杂,反过来让我留心起一个个崭新的阳台了。有的人家晾晒了衣服,有的人家养殖了花草,无论是什么,都有着一方新鲜。有一户人家,阳台上就像一个小小的植物园,各种各样的花草,一年四季鲜艳着。每天早晨从楼前经过,我都见一个老人,拎着洒壶,精心地为那些花草浇水。他的专注耐心,让我打心眼里佩服。
我外出的那几日,家中无人,兰花蔫头耷脑的,没了精气神,甚至刚刚撑开的蓓蕾,也就在这缺乏营养和照料的状态下,夭折了。我给它浇了水,权当尽心,将来到底如何,就看它的造化了。说来奇怪,第二日早上,当我推开阳台窗户,又一次看到几朵兰花的蕊,像即将脱去的羽衣,欲脱还羞。或许是因为我的疏忽,让兰花推迟了花期,今年的花开得格外漫长,从夏天到秋天,总有几朵花,在夜晚悄然绽放。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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