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萍
去菜市场买菜,看到街边的小贩,叫卖青杏。椭圆的杏子茸毛还未生,一律稚嫩着青色。手刚刚触到一颗,唇齿间就有一股酸水要溢出。急忙让小贩装一袋称,付完钱,慌慌地离开。只怕晚一步,口水要流下来。
儿时在乡下,家里的院子里种有一棵杏树。五月时节,除了桑树上的桑葚,就数杏子可吃了。虽青涩,离黄熟还有段日子,但却可以用来做调味品。我记得,春天我家最高兴的一件事,就是不用买醋了。每次妈要做饭,就唤一声:去,上院子里打醋去!我立马会意,一溜小跑,至杏树前,噌噌几下爬上树,就摘下一把青杏。最喜欢干给杏子去核的活儿。因为可以偷吃杏子。青杏在嘴里,酸得要倒牙,舍不得吐,总要咂摸老半天。
妈把青杏切成碎末,拍几根黄瓜,放蒜汁,淋点香油,再佐以青杏末在里面,腌几分钟,一盘青杏凉拌黄瓜就得了,就着妈烙的葱花饼子,甭提有多开胃了。
妈最拿手的还是青杏酸汤饭。我家晚饭常吃它。特别是逢下雨的天气,放学回家,还没走到门口,就闻到从我家厨房里飘出来的青杏酸汤饭味儿。一个大铁锅座在炉子上,一锅的五颜六色在锅里欢腾:白面片,土豆块,胡萝卜丁。最惹眼的,是青杏点点的绿,飘在上面。每次我都能吃好几大碗。那味真带劲儿,酸得醇厚,酸得清鲜,让人品咂出春天的味道。
有一回,我生病,几天没胃口,小肚子鼓胀得像个小西瓜。妈就给我做了一碗青杏酸汤饭。我顿时胃口大开,一大碗吃得个底朝天。原来,青杏有调节胃肠功效。常吃可以助消化,驱走肚子里的胀气。
一直念念不忘的,还有妈做的玉米疙瘩酸汤饭。那时候白面少,妈把玉米面搓成条,再切成一小块一小块,做汤饭给我们吃。饭里没啥油水,就指着青杏提味呢,吃上几碗,也算是解了馋了。如今生活好了,极少吃粗粮了,却格外怀念起玉米面疙瘩酸汤饭。
一个人在厨房,伴着轻柔的《故乡的原风景》曲子,我洗手,为自己做一顿青杏酸汤饭。一颗一颗地剥杏,童年的时光,就这样如水一样缓缓流泻开来。于心间,泊一层淡淡的甜蜜的伤感。可我知道,有些东西,注定是永远回不来的,比如,儿时那碗青杏酸汤饭的味道。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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