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只知道,孝敬是一种情感和付出,经历了几次孝敬失败后,才悟出,原来孝敬还是一种能力,一种策略。把孝敬做得太轰轰烈烈,像中央领导看望下岗职工,像扶贫、慈善,或者行动幅度太大,花费太多,孝敬多半会失败。
我父母略有积蓄,且很有独立精神,坚持尽量不麻烦子女,所以,不讲究策略,不研究父母的心理特征,孝敬行为不但不能实现,还会招来埋怨。我家老二,自小就精明过人,心细如丝,所以,孝敬能力远远超过我们其他兄弟,每每都能博得父母喜欢。
比如,老二从县城回家,一般都带着妻子孩子,一家人和和睦睦,对老人是最大的欣慰。二媳妇虽然有点口无遮拦,正好与老妈谈得投机,老二还能做无数的家务活,甚至把父母房子边阴沟里的淤泥都铲干净,把老爸钟爱的杨梅树的树干用石灰涂上……没带工具的,还打电话命令较近的我:你下星期带墙纸和浆糊把老妈厨房的墙纸换了,带电线和插座如何如何……到家后,老二总是在父母的床上宿一宵,与父母闲聊半夜。
住镇里的我,却很难动员老婆孩子一起回家,多数次只是我孤身前往。即使回家了,老婆也像正宗客人一样,袖手旁观,而读初中的女儿应该比读高中的侄女空闲,却始终无法在爷爷奶奶家呆半天,翘着嘴唇直嚷要回去。而我则忙于找堂兄堂妹安排下午的麻将,晚饭后总以路途近为由赶回家。
老二的孝敬能力还表现在观察仔细上,他能闻到老爸头上有异味,让一向当大队干部,我们从小敬畏的老爸,像小孩一样被他洗头发,还能发现老爸耳后跟不干净,在县城就医或其他机会,逮着一定拉父母去澡堂,请个搓澡工,洗个痛快。有时还像个医生,望闻问切,竟能找出父母潜在的病情……
父母就在大哥家旁边,大哥也有些手段,出海回来,总是分一半鱼货给父母,吃饭时总是与老爸小酌几杯,借机把成箱的好酒送到老爸的储藏室,过年过节总给老爸准备了许多好东西。
近几年,我明显感受到父母的衰老,所以回家也勤了。但每次为带什么回家而烦恼,东西不能带太多,太多会受到埋怨,那只能在少而精上做文章。看到父母没有洗澡的设备,想给安装一个煤气热水器和淋浴房,父母坚决不要,说可以到大哥家浴室里去洗,不知道什么时候死,还要破费那么多?可是也很少到大哥家去洗澡。老妈洗不动大件的衣物,想给她买个洗衣机,她却一再阻止。最后,我想了个变通的办法:新洗衣机给自己用,而功能完好的旧洗衣机送给父母,说是扔掉太可惜,能用你们就用两下,老两口这才笑纳。
中年以后,我逐渐感受到父母浓浓的关爱,多喝一杯酒,多吃几口饭,中午多睡一会,都可以让老两口有幸福感,回家时,如果带回去父母亲手种的橘子和番薯,他们就很有成就感。一次过年时,老妈悄悄地说,你老爸最希望你们兄妹五个在家多呆几天,于是,我们就约定,今后互相不再串门了,大家分别把过年食品饮料什么的带到老家,一起在父母膝下多盘桓数日,很多年来,我们把尽量多的日子留给了风烛残年的父母,同时,我们也在不断升级我们的孝敬能力。
PS:
唐潜明,浙江省舟山市普陀区朱家尖中学老师,教理科而爱文学,主张为文当饱含真情,而这是现今学生写作文中最缺乏的东西。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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