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凑温暖与希望

　　“不浪费就不会匮乏。”这是我父母的格言。他们是经济大萧条和二战的幸存者，虽然他们后来的生活好转了许多，但他们永远不会忘记艰难时期的生活。

　　所以，当家里的热水器漏水了，保温箱不再保温了，母亲总要想方设法把它们修好，这其中也包括一条刚缝制一部分的旧被单。

　　在把那条半成品的被单洗涤干净之后，母亲认为值得把它缝制完成。在我的母亲结婚之前，她的母亲就已经开始缝制这张被单了，它是外婆给母亲的嫁妆之一。

　　母亲在被单上增加了花边、里衬、还有她最喜欢的图案和新型的滚边。

　　有一天我去看望母亲的时候，她把那条被单塞到了我的手上：“它不完美，那是肯定的。但它实用。”

　　我把被单小心放进我的车里，然后把它带回了我和丈夫正在修缮的家里。我们把它钉在一面满是裂纹的墙上，“这是一条毯子，”我丈夫嘟哝道，“应该把它放到床上。”

　　但当我们往后退欣赏这面新的艺术墙的时候，抱怨停止了，我们被带进了一个由一条手工缝制的被单所营造的艺术世界。

　　被单上点缀着许多布头缝制成的花篮，这些篮子的原料来自于做衬衫的布料，而这些布料都是1912年以前外婆给他的兄弟做衬衫后剩余的，外婆把这些攒下来的剩料拼凑成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图案。

　　两代女人一起完成了这条被单，这件艺术品被我的儿子命名为“鱼和篮子”。外婆在篮子的侧身缝了一个小图案，它看起来像一条鱼。她以宾夕法尼亚州人的灵巧改变了篮子图案的单一。

　　当母亲来看望我的时候，她眯着眼睛看着被单，然后收起目光，嘀咕道：“我不能相信你把它钉在墙上。我的意思是，我不怪你用它来装饰有裂纹的墙，但这是一条不完美的被单，要是让亲戚朋友看到，他们会笑话的。”

　　我从背后抱着她，她几乎站不稳。我吻着她的耳朵：“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每次看着它，我就会想起你和外婆。它是完美的。”

　　一年之后，我的家庭被一连串的失业和一大堆账单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个冬日，在和丈夫几次激烈的争吵之后，我无力地躺在床上。

　　我们所有的人都在经历着考验，我知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但我需要一个改变一切的支点。

　　我悄悄下楼寻找慰藉的食物，我穿过客厅，走向冰箱。

　　月光透过窗户投进了客厅，照着墙上的被单。我瞥了一眼钉在墙上的被单，停住了脚步，揉了揉眼睛，再看。那里，在月光的照耀下，它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已不像我们的被单。

　　它看起来像一副由希腊咖啡壶和倒立的三角形组成的图画，古董布料呈现出了一个新形象。然后，当我再次凝视的时候，那些图案又慢慢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篮子和鱼又出现了。

　　我在厨房里走来走去，不敢相信刚才所看见的，然后我又悄悄回去窥视。我再次看见了希腊咖啡壶和三角形，并且，一些被单的图案像海浪和积木，已不再是一个个篮子。

　　然而，不一会儿，忙碌的绿色和金黄色向前移动和一个个小三角形形成了篮子的底座，神奇的月光揭露了被单的秘密。外婆和母亲是天才。

　　我上楼唤醒了熟睡的丈夫和孩子。

　　我拉着不情愿的丈夫和孩子来到楼下，和他们站在我刚才目睹了一场午夜光影变化的地方。几双还没睡醒的眼睛把目光聚在被单上，作为一个家庭的成员，我们都观看着一出布料的演出。

　　“好了，反正我……”

　　“你也看到了？”

　　“我看见了，妈妈。鱼儿溜走了。”

　　“但是等等，”我说，“它在那里，再仔细看看。”

　　被午夜的光影变化深深打动的我们一起站在被单前，一直站到新的一天到来。

　　我们一个挽着一个的手臂，共享温暖。被单的光影变化使一个家庭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和睦与团结。

　　我已经找到了我的支点。如果一张被单都能被月光改变的话，我们的困境也一定能改变。我确信这一点。

　　家族的女性都能勇敢地面对她们的困难，我能做的不会比她们少。

　　现在，每当一件似乎不可能的事摆在我的面前，我就凝视着那条旧被单，这时，我就感觉家人都围在我的身边，给我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