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的光环

　　巨人生前其背后的光环如果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工制造的，或是人造的成分占多，那么，光环在巨人死后往往光芒会逐渐减弱，乃至熄灭，还有些巨人是死后的光芒比其生前还耀眼。

　　在凤凰卫视中文台一个名人访谈节目中听到这么一段话，印象极为深刻：历史上影响巨大的人物往往给人们带来两次震撼，一次在他生前，一次在他死后。这段话可以从多个角度进行解读。

　　其实，历史上很多巨人生前与死后给人们带来的震撼都不止一次。

　　孙中山与宋庆龄结婚之前有个亲密的女伴，跟他一起出生入死干革命，这位比孙中山小7岁的革命者名叫陈粹芬，她跟孙中山一起住在新加坡的晚晴园好长一段日子。过去，受“为尊者讳”传统的束缚，对于孙中山的这位革命伴侣、红颜知己，一些知情者要么只字不提，要么轻描淡写。直到后来中国史学界强调实事求是，陈粹芬作为孙中山生命中第二个重要女性突然冒了出来，引起不小的震撼。

　　科学巨人爱因斯坦生前以相对论震撼科学界，死后多年他的一批私人信件公开了，人们受到另一次震撼。原来这位科学巨人存在人格缺陷，一生中有好几段婚外情。在爱因斯坦儿子汉斯?艾伯特的眼里，他的父亲是“一个学识上洞察秋毫、情感上目光短浅的寻常男人，他死后还留下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这种在学术、文化、政治上是巨人而在道德上是侏儒的人物，古往今来都不难找出好多个。

　　另有一种情况是巨人生前没有给世界带来巨大震撼，反而是死后激起一波又一波震撼，我要举的例子是南美洲革命者切?格瓦拉。今年10月9日是他牺牲40周年纪念，南美洲许多国家的政府和人民举行各种活动，隆重纪念这位悲情英雄。

　　格瓦拉一生带有浓郁的传奇色彩，他原是阿根廷人，却到古巴跟卡斯特罗一起干革命。革命胜利后，他当了古巴工业部长兼国家银行行长。他在古巴的实际地位仅次于卡斯特罗，但他却放弃养尊处优的生活，先后去非洲的刚果和南美洲的玻利维亚发动革命，开展游击战。1967年10月8日在玻利维亚山区被捕，次日被枪杀，死时才39岁。

　　格瓦拉的传奇经历与悲壮死亡使他成为革命偶像，受到全球千万不满现实的年轻人崇拜，甚至成为一个耀眼的品牌，全球到处可见印着穿军装、戴军帽，满脸胡子的格瓦拉人头T恤。在新加坡也不时能见到年轻人穿“格瓦拉T恤”，问他们知道格瓦拉是谁吗？有些人就像吃了摇头丸，说不知道。为什么要穿？回答更简单：“好看，好玩”。格瓦拉是与资本主义世界为敌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的肖像却成了资本家的财源。

　　死后光环渐弱乃至几近熄灭的巨人有吗？我想起了郭沫若。郭老生前被中国领导人定位为鲁迅之后的中国文化巨人，他在文学、史学上的成就确实不小，但争议也不少。例如他对李白诞生地及王羲之《兰亭序》的考证，都有人质疑。文革兴起时，他为了“紧跟”毛主席，公开说他过去的着作应该烧掉，也就是说那些东西都不是东西。郭沫若当上中国科学院院长，地位等于古代的“国子监祭酒”，是全国第一号知识分子，但是中国好多知识分子都鄙视郭沫若，他死了之后，大家都不愿提他，他的生辰忌日，似乎也不搞什么纪念活动，几乎是把他遗忘了。对他的批评最多的一句话是：没有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