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鱼儿

喜水是人的天性，尤其对于儿童，特别是山里的孩子们。当他们刚刚蹒跚学步的时候，他们就会缠着父母牵着他们去门前的河边，一见水他们就兴奋不已，一见到水中游动的鱼儿，他们就激动得哇哇大叫。且山民们都是沿河而居，自然每家的门前都有一条河，即使是一条小溪，山民们也习惯被称为河，我家门前就流淌着一条被称为社川河的河，其实严格地说它仅是社川河的一条小支流，发源自离我家十余里的一座大山里。

当我刚刚学会走路时，我已不满足母亲为我备下的一脸盆水了，常常会趁母亲不在跟前就偷偷独自一人往河的方向走，可是每次都走不到一两米就被母亲拽回，虽然每次都以暴哭和踢打也不能兑现我小小的心愿。

准确的说，是到了我四岁已能够独立玩耍了，而且邻家还有一个和我相同年龄的男孩叫来宝，母亲一来因家务活很忙，二来又有这个年龄相当的玩伴来宝，在再三叮嘱了那些几不准之后，也就任由我们野去了，当然我们这下河玩水是在她这几不准之中的，可她一忙起来那有时间来监督呢，这自然我就有了可逞之机。

摸鱼儿其实我们是从为大孩子抱衣拿鞋提鱼开始的，可我们为他们忙活一天，所得报酬也不过是两条小油鱼而已，可我们常常因把他们的衣服不慎掉水里了，或把手中所提的鱼沾了泥，这都要遭到他们的训斥，如果要是不小心把一条弄丢了或挣脱跑掉了，我们更要遭到他们严励的惩处，那就是挨耳光。真是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在有一天来宝遭到耳光之后，自然那天我们连两条小油鱼的报酬都没有得到的时候，我俩下定了决心，从此我们再不当所谓的徒弟了，从明天起我们自已动手。不是听大人们常常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嘛。那年我俩虚岁才六岁。

为笫二天要自已亲自摸鱼，我激动得一夜都没睡着，盘算着筹划着该带什么工具，自然一根木棍是必不可少的，那应拿什么材质的呢？当然应该是鸡骨头树的，不但条干直而且皮实，不易折。还有衣服和鞋，那是没有别人替我们拿的，为此事我想了很久，在天快亮的时候大脑突然开窍，不是有葛藤吗？把衣服和鞋用葛藤一捆往背上一背，不就行了？想到这里我强忍住笑，怕惊醒了奶奶，可奶奶一直就没睡着。“你一夜都没睡着，我还不知你想什么来着，不就逮鱼么?”我赶紧向奶奶献殷情，双手搂着奶奶的脖子，“我要逮着鱼了和奶奶一块儿吃，可千万别告诉我爸我妈哦。”“一定要小心蛇”奶奶无比疼爱地摸了摸我的头。

摸鱼儿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第一天我是逮住了一条漂亮的钱鱼(形似鲤鱼的鱼，因全身都是银色的鱼鳞，所以当地人都称之为钱鱼）。可钱鱼的劲儿太大，只一挣就把我弄翻到水里了，

将全身搞了个精湿。来宝为了赶鱼踩着一块石头一翻，一个狗吃屎全身都扑进了水里，自然也不能“幸免于难”。好在这一天没有碰着蛇。

笫二天我和来宝总结了第一天的经验，专选中小型的钱鱼，不过油鱼还是不能要，不但模样不好看全身黑黢黢的，而且也小。这天的分工也转换了，我负责赶鱼来宝专事逮鱼。一直到了中午我才把一条中型钱鱼赶入了一块石头下，我的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我站在来宝身旁就等着来宝将这条钱鱼逮出水面。来宝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好大。好大。我拉不动。”只见来宝被挣得满脸彤红，最后他高兴地命令我:“快。帮忙!我逮着了逮着了，是一条大家伙。”当他从石头下拉出来时，我被吓得大叫“蛇！蛇！”......最后我们是连爬带滚跑回家的。

逮到一条半大不小的钱鱼是在几天之后，在前两次的经验下，大鱼不逮，大石头下不摸。当我们提着这条肥嘟嘟美丽漂亮的钱鱼回到家，破了肚，撒了盐，选了一片上好的瓜叶裹好，在刚刚做过饭的红火灰里埋了，不一会儿我们就闻到了喷喷的鱼香。当我们邀请奶奶品尝这美味时，奶奶却说，我嫌腥。奶奶的这一句话，着实让我们很不爽。只一下我们就被这整个鱼香占据了，心里那还有什么不快的地方。可奶奶一直没有走开，仿佛是欣赏着我们的吃像，随后不经意地说:“蛇在水里是不咬人的，一但它的头一露出水面，那就遭了。”奶奶只说到这里就把话打住，又专注地欣赏起我们的吃像来。多年后我才明白，奶奶这是在向我们传达经验又怕揭了我们的短，奶奶是多么聪明啊，可当时我们以为奶奶还被蒙在鼓里呢。                       

 而我总觉得吃着自已摸回的鱼，其味道竞比母亲把父亲逮回的为我用香油煎过撒了葱花的还要香。我一边吃一边问来宝，来宝说他跟我的感觉一样。我们都为这一发现而好奇，可一直找不到答案，当时也曾为此奥恼过，这个答案一直到了我上初中才明白这就是劳动的滋味啊！                    

从此我们对摸鱼儿投入了更大的热情产生了更浓的兴趣 ，整天沉浸在摸鱼儿游戏般的快乐中。在我们幼小的心里是不把这当做劳动的，可我们在摸鱼时得到的是快乐，提着所摸到的鱼时是自信和满足。虽然当时把这没有当做劳动，孰不知这就是劳动，人类最初的劳动，一个人生原初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