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中杜鹃似西施

杜鹃花于笔者印象深刻到铭心的是因为唐代诗人白居易。

白居易是诗坛咏花的顶尖高手，他痴爱迷恋杜鹃花之非常令人惊异。他赞美杜鹃花，好似眼中再无其它花了。先一句“回看桃李都无色，映得芙蓉不是花”，再一句“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最后一句“细看不似人间有”，真正是把话都说绝了。就这还不遂心，他一会“此时逢国色，何处觅天香。”、“花中无此芳”，一会竟要“好差青鸟使，封作百花王。”白居易如此连篇累续，不厌其烦的作诗赞美杜鹃，堪称古今第一人。

在中国十大名花中，杜鹃花排位第六。杜鹃花有映山花、山石榴、山踯躅、红踯躅等许多别名。在中国文化中，杜鹃花与报春花、龙胆花，合称“三大天然名花”。它种类多，花期长，五颜六色，璀璨夺目。春暮繁花似锦，夏日茂密青翠，秋冬又有色叶，四季可赏，在所有观赏花木中，堪称花、叶兼美。

大历十年（776）进士王建，作宫词百首，其中《宫词》之七四曰： “太仪前日暖房来，嘱向朝阳乞药栽，敕赐一窠红踯躅，谢恩未了奏花开。”太仪指公主母亲，“暖房”是唐人礼俗，甫迁新居，提前赠送礼品，谓之暖房。说明长安大明宫等宫殿中已种植有红踯躅（红杜鹃），在“暖房”这种唐人礼俗中，作为“敕赐”礼品。

白居易的“花中此物似西施”句，就出自《山石榴寄元九》这一首长诗中：“九江三月杜鹃来，一声催得一枝开。江城上佐闲无事， 山下劚得厅前栽。烂熳一阑十八树，根株有数花无数。千房万叶一时新，嫩紫殷红鲜麹尘。泪痕裛损燕支脸， 剪刀裁破红绡巾。谪仙初堕愁在世，姹女新嫁娇泥春。 日射血珠将滴地，风翻火焰欲烧人。闲折两枝持在手，细看不似人间有。花中此物似西施，芙蓉芍药皆嫫母。 奇芳绝艳别者谁，通州迁客元拾遗。拾遗初贬江陵去，去时正值青春暮。商山秦岭愁杀君，山石榴花红夹路。 题诗报我何所云，苦云色似石榴裙。当时丛畔唯思我， 今日阑前只忆君。忆君不见坐销落，日西风起红纷纷。”

其中有“商山秦岭愁杀君，山石榴花红夹路。”山石榴花即杜鹃花，据此句可以看出，白居易写的杜鹃花就是生长在秦岭之南商山的了。笔者曾参加过商山柞水县的“牛背梁首届杜鹃花节”，攀登上海拔2200米以上高山地带才能一窥这“花中西施”真容。牛背梁山顶有万亩杜鹃花海，这里生长杜鹃花为高山杜鹃，一丛千朵，烂烂漫漫，赪如丹砂，灿若堆锦，“奇芳绝艳”， “嫩紫殷红”。主要品种有太白杜鹃和金背杜鹃，约有五、六个品种。太白杜鹃细分还有紫红色的“秀雅杜鹃”，紫中带蓝的“密枝杜鹃”，而花为粉红色的就直接叫“太白杜鹃”了，这种粉红杜鹃，数量最多，如胭脂一般妍红娇嫩，霞染一般火焰欲燃，是牛背梁万亩杜鹃花海的主色调。

柞水县作协主席贺晓祥一直陪着我，登上牛背梁观赏杜鹃花，他告诉我：牛背梁更高处有一种特殊的矮丛杜鹃，仅高7、8公分，就半柞长。花朵也就蚕豆那么大，颜色发蓝，接近湖蓝色，鲜而艳丽，望之令人醉眼迷离。山顶海拔2800米处有60多公分高的杜鹃，也称矮冠杜鹃，近百亩地，开时一片红粉花海，不像蓝色杜鹃较为稀少，开得是恣肆汪洋。山腰海拔二千米处还有高冠紫色泛红的杜鹃，有二、三米高，应和太白“秀雅杜鹃”属一个品种。和牛背梁相邻的秦楚古道，海拔稍低一些，杜鹃林面积更大、更集中，树更高一些，有五、六米，就单纯一种树，被誉为“杜鹃林海”，人走进去半个多小时出不来。

白居易此诗中还有一句“苦云色似石榴裙。”让人联想到美女腰下的石榴裙，原来这石榴裙，和杜鹃也有关系。唐代长安籍诗人杜牧赞美杜鹃花的《山石榴》中有：“似火山榴映小山，繁中能薄艳中闲。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又让杜鹃成了“佳人头上的玉钗”。

秦岭杜鹃野生品种资源有28种，占我国杜鹃种类5．1％，主要分布在眉县太白山、镇安木王、宁陕平和梁、蓝田王顺山、佛坪凉风垭、周至楼观台、柞水牛背梁、柞水秦楚古道、商洛金丝大峡谷等国家森林公园和风景区。而离柞水牛背梁不远的西安市蓝田县王顺山国家森林公园内，还生长着一大片野生杜鹃林。其中有一株杜鹃巨人，树龄超过千年，树围达1.79米，属于罕见杜鹃珍品，被誉为“千年杜鹃王”。

朱文杰，1948年10月生，陕西西安人，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曾任西安市文联《长安》文学月刊副主编；西安市第十一届政协委员；现为西安市诗书画研究会会长、西安市文史馆馆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作家。

著有诗集《哭泉》《灵石》《梦石》《朱文杰诗集（二卷）》《诗画缘》；长篇报告文学《老三届采访手记》；散文集《清平乐》、《拾穗集》；文化散文《吉祥陕西（上下卷）》《邮票上的美丽陕西》列入2014年陕西出版基金资助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