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喝酒是因女人内心寂寞而伤痛,以前的女人温柔贤淑滴酒不沾。
打垮女人的是那张来自异国的离婚协议。在与男人约定的两年时间里,女人坚定不渝地等待着。然而,等来的却是男人的背叛。看到那张协议时女人伤心得几乎昏厥过去,她不敢回忆和男人一起走过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那是多么的缠绵浪漫刻骨铭心啊。女人患上了严重的失眠,漫漫长夜里,躺在曾和男人度过许多销魂夜晚的大床上,身上犹如万根钢针在扎,一直痛彻心扉夜不能寐。
女人爱上了喝酒。看着酽酽的红酒在杯中妖冶的舞动,女人就想到抢走男人的那个丰乳肥臀、黄发碧眼的外国娘们,她就着泪狠狠地灌下一杯又一杯。仿佛咽下的不是酒,而是啃噬着那女人的血肉,把自己沉沦在酒精的麻醉中度过一个个苦闷的长夜。
那晚的琴声,在月色中悠悠扬扬传进她的耳膜,起初她以为那是一种幻觉。可琴声是那么悠扬婉转、如泣如诉,叫人陶醉沉迷,她被深深吸引着,不由自主的去寻找琴声。很多人家都亮着灯,把头探出窗外在静静倾听。
是《梁祝》,用二胡演奏的《梁祝》。《梁祝》她曾听过无数遍,独自听、和同学听、和他约会一起听,无论是小提琴、古筝独奏还是协奏曲,每次她都听得泪流满面,为那矢志不渝的凄美爱情而落泪……而今夜,再听到那悱恻缠绵的旋律,女人愤怒得如决堤的洪水,她爬在窗口歇斯底里的大骂:“狗屁!爱情纯粹是狗屁!”
没有人理会女人的疯狂,演奏者听到骂声只是迟疑的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如痴如醉地演奏。那晚的女人醉得彻底而纯粹,她以为自己也幻化成一只翩翩起舞的彩蝶,飞向无边无际的苍穹……
醒来竟发现自己赤裸裸的躺在阳台的秋千架上,所有的灯都大开如白昼。女人慌乱的抓起睡衣裹在身上,迅速关掉所有灯。看看窗外,到处一片寂静而漆黑。女人正暗自庆幸,突然对面阳台的亮光一闪一闪。是他,一定是拉二胡的他,他在抽烟,火光明明灭灭。女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赶紧逃进屋里。
一连好几天,女人不敢去阳台,心里虚虚的,像有隐私被人窥见。可不出去心里又慌慌的,总想找机会向对面瞟一眼,又希望能见到他。奇怪的是他每晚都静静地站在黑暗里,抽烟的火光慢悠悠地一明一灭,像哲人在深思,又像恋人在深情凝望。
这样的时光持续了很久,女人的心里就有了一丝感动,她不再借酒消愁,心中的落寞被丝丝缕缕的牵挂所充盈。当从望远镜里比较清晰地看到男人挺拔的身躯、戴着深色眼镜、留着长发的外表时,女人震憾得差点眩晕了,这就是她少女时代的白马王子——多情而浪漫的艺术家。女人心里莫名其妙地动了一下,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爱情就像魔魔咒。女人觉得自己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她频频出现在阳台,或端着酒杯优雅地啜品、或如清纯少女托腮沉思、或穿着性感的睡衣慵懒地倚在秋千架上。他与她有某种默契,总是在夜晚出现,依然不紧不慢地抽烟、沉思、注视。女人觉得男人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连他抽烟的动作她都着迷,她甚至感觉到男人深色镜片后面射出的光芒是脉脉含情的。
女人一直在矜持的等待。从夏天一直到秋天,男人没有摁响她的门铃,尽管这是她多少次的期盼和想象。女人决定主动出击,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
那个黄昏,女人精心化了淡妆,穿着典雅的墨绿长裙,提着一瓶名贵的法国葡萄酒,忐忑地按响了他的门铃……漫长的等待,门畏畏缩缩的开了一条缝,女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仿佛和前夫第一次相亲般紧张。
一张苍老而丑陋的男人脸庞探出来,警觉地问她找谁。女人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但男人的长发和深色眼睛证明眼前就是她要找的人。她解释说她就住在对面楼,因为听到二胡演奏《梁祝》,想打听演奏者。男人听了,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哦,那是我女儿,她已经回学校了。”男人架着拐摸索着伸手关门。
他竟然是位又老又残的盲人。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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