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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选一个一年四季最喜欢的季节,我会不假思索地说,春天。那么多的希望与憧憬在春天里孕育着,她是一年轮回的开始,而我们每个人都活在希望中。 春风化万物。一场绵绵的春雨,松软的土地,桃杏盛开的山坡,蝶舞纷飞,欢实饱满的河水,天气变暖和后身上开始蠕蠕地燥热,都是春天给人深刻的印象。 我对春天的深刻印象是一幅图画,永远铭刻在我内心的深处:在乡下,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母亲在院子里给绵羊剪毛,父亲在院子的西头汗水淋漓地掏粪,他的衣服放在一旁的石磨上。硷畔的老榆树上,刚刚出了那么一抹嫩芽,布谷鸟在一声一声地鸣叫。 陕北的春天里,农人双手捅在袖子筒里,在阳崖根晒太阳猫冬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你得去扛起老䦆头去地里了,清茬、送粪,遇到地头了,说一说他的这块地今年得换什么茬庄稼才会长得好,收入好。 春天是美丽的,但是陕北的春天,夹杂那么多的不快,让人是又爱又恨,爱恨交加。 陕北的春天有些迟钝。尽管是春天了,寒流却时不时地偷袭,冷冷热热地进行着一场拉锯战。脱下的衣服还得再穿回去,来来去去地折腾得人麻烦。甚至有那么怪怪的一个年份,桃杏花怒放的时候,一夜之间被倒春寒给冻得凋谢了,难免让人感到伤感。但是春天来得还是那么不屈不挠。山终究会绿起来,冰消的河水也会欢笑起来。春分化万物的步子没有谁能够阻挡。陕北人觉得,春的路上,充满了坎坷,布满了艰辛,苦盼她的时候,她忸怩作态,等到心里的这种热情消耗殆尽,她却不期而至了。 陕北的春天有些迷蒙。大地复苏后,鸟语花香,风和日丽,是每个人的心目中春天应有的景象,本该属于她的美好。在陕北,这样的景象是值得你珍惜的。春天的扬沙天气,让人沮丧、无奈。沙尘暴天气占有极大一部分的比例。那么好的衣服,在风沙天穿上一天就面目全非了。蛰伏了一个冬天的女人的线条,刚要开始显露,又被倒春寒给逼回去了,不得不用厚厚的衣服再给包裹起来。上班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天气,下班回去的时候却是沙尘弥漫,狂风大作。刚做过头发护理的女子,不得不用塑料袋进行抢救性补救,套在头上,顶着风,小跑着往回走。风沙弥漫的时候,你看不清对面的山头的轮廓,天地间融为一体,都是一片昏黄的世界,悲观的人甚至感觉是不是世界末日到来了。 陕北的春天有些简朴。在春天,不要期待得过于美好,什么花红柳绿、大红大紫的色彩斑斓的世界。陕北的春天,犹如一位上了淡妆的、稍稍有了年岁的女人,只是你们一些淡淡的绿和少得可怜的花草,但是你能感觉到她的厚实与端庄以及她背后积聚的一股巨大的力量。在陕北的春天,你很难找到那么一座郁郁葱葱像被一条绿被裹挟的,个个山头都像这里的人一样,言语笨拙,内心却极具慧根和灵性。等到夏天了,山里的庄稼次第绿了起来,才能把山头像模像样地装扮上一番,你才能发现陕北的美,浑厚大气,起伏不定,气势绵延。 陕北的春天是饥渴的。陕北的春天,给大部分人的印象是干旱少雨。老天真能耐得住性子,春天里的一汪泪硬是不肯早早地落下来。俗语说“春雨贵如油”,在陕北,春雨岂止是油啊,简直就是金子。讨厌的扬沙天气,除了植被被破坏的这个因素外,少雨干旱,沙尘镇不住,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陕北的受苦人,最关心的是春天的墒气,底墒不好了,庄稼一是落不了籽,二是经不起旱。有时进入夏季了,才能有一场饱雨。小时候,常听父母关于旱情的谈话,他们忧愁的是再不下雨,什么什么庄稼就要错过时间了,这样,我从小对旱情的忧虑也就产生了。直到现在,春天里没有一场透雨,我是无论如何高兴不起来的。没有一场饱墒的透雨垫底,一年的收成就会大大地打了折扣,农人就是活个风调雨顺啊。 陕北的春天啊,你来得那么步履蹒跚,你来得那么迟钝、迷蒙、简朴,你让人爱,让人恨,让人爱恨交加,无法释怀! 喜欢春天,喜欢一个能落一场透雨的春天,喜欢一个充满希望的春天!E②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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