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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出发,说是去张家沟,却是被李家沟杨家沟所迷醉,来了个秋深不知处。 一路秋色一路歌,仿佛人的心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还要外加一路风情,一路芳香。一直想的,原来都在这里,都在这秋收的笑脸上劳作中。想着我亲的人我爱的人也在地里,在这秋色中间,我应该也有一样的幸福。一个人的爱,带着汗味土味的爱啊,也就这样潜滋暗长了吧。让我潜移默化于这样浓重的秋色,灿烂的秋色。让我任何时候想起都会是暖融融的。 大人孩子远一声近一声的叫唤,还有三轮“突突突”的声响,隔山冒梁传来,让你觉得这不单单是一个热闹的秋天纯粹的秋天。便是这玉米地里悉悉索索的声响,也能让你听上半天想上半天。哪怕是这里几袋那里几袋占了一坡又一坡的土豆呢,哪怕是背上的孩子一阵一阵的哭闹呢。寻着声音,让你坡上坡下沟头跑到沟掌,跑出满脑门子细汗用袖口子擦。其实我想说的就是这样的秋天,张家沟的秋天。 虽然时近下午,一路上打枣摘果也算混了个半饱,真有些兴致勃勃。这个有名的太和寨第一大村,绵绵秋意正在被秋收的盛情和喜悦拥抱,被我们拥抱。摄友引平,意在说他们村是一个巨大的聚宝盆,跟上他走一院有一院说不完的老革命风云事。在张家沟,谁都能说出几个老红军老八路的名字,特别是那11个被国民党一次杀害的赤卫队人,全是一个姓。历史刻在碑上,更是刻在张家沟深重的苦难里。不得不说的是,现在的张家沟已沿革荣光和梦想而生发,深沟里的土地永远是红色的,就像张家沟的根,张家沟的魂。如果一定要给秋色加上金质的话,这就是吧。顾不得在村头院落小坐,走了一道沟,说了一道沟,这家原来是溜酒的开粉坊的,那家的子弟谁谁谁做了大官谁谁谁当了市长,太多了我们也记不住。只有大门牌匾上依稀可见耕读传家、德高望远之类的大字。 遇上夫妻双双正在一起摇把子发动三轮,见我们照上相没完,就摇就笑,摇得起劲。引平转身一看,原来是他叔伯兄嫂,好一阵笑,话也不知怎么说了。碰上这么亲热齐心的两口子,也是我们的福气。一扭头,在后视镜里,恍然看见了一个更加深远灿烂的张家沟。 几个场上已经堆了不少的谷穗子了,还在往起堆,这儿一垛那儿一垛,都成了小半圆的围墙。一边的小狗狗在铡过穗穗的秸秆堆上舒舒服服地卧着,任由你越拍越近,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我靠过去贴着谷墙,伸展双臂,有好一会儿就想这么靠着,感觉特别可靠、特别不舍。当然,再怎么都做不来小狗狗那种神气的样子,似乎张家沟的秋天从来就是这个样子。 碰上的不是大伯就是婶娘,我们也跟上引平叫稀罕。看人家的谷穗子又多又大,引平问怎么不见我们家的谷子?人家说这就是了。又问这些都是了?人家说看把你能的,是几家的,地里还有了。我们就笑引平官僚,笑他一看见好的就全说成他家的。那谷穗子大得只在老电影里见过,我都不忍心用劲儿捏上一把,生怕触伤了它的美感。 一家家过,除了照老乡小孩,照打场扬场,照磨照碾子,还要照玉米垛子辣椒串子,照满窗台满窗台的南瓜蛋子。虽然年年这么照这么喜欢,还是放不下,放不下秋天、放不下老乡。还有这满沟里飘荡着的肉味,也是秋天的味道吧。 站在高高的山峁上,侧着光线,沟沟峁峁显现着特有的骨节和轮廓,杏树火红柳树鲜黄,峁峁生辉,张家沟正在被诗意点燃照亮,闪着金光。 引平他妈已经叫过我们几回了,让吃了饭再照。我们像那些老是叫不回来的孩子,越叫越远,还得老人家不断地往灶坑里添柴火。到我们实在不好意思再照下去,端起饭碗的时候,已经快到了下午五点钟。还算是今天吃的第一顿饭。沟里有拉车过路的人,引平媳妇招呼着上来吃饭,说上半天,不吃还生气了。只剩下回头看我们的那个人光是笑不说话,背着手走了。 我们坐在人家的窑垴畔上,像张家沟人看我们一样看着炊烟散淡的张家沟,充满着生气和灵气。这般鸡叫狗咬的日子,真能让你定下心来,不存在丝毫的担心。 不等我们吃完饭,两位老人又开始忙乱着装红枣和土豆,大大小小的篮子袋子摆放了半道院,哪袋子不拿也不行。多少天等着盼着儿女来,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问走到哪了,叫到快天黑了才端起个碗,真的来了又忙不过来。老人忙着我们照着,说了几次要和老人坐下来照个相,两位老人竟然都说忙得顾不上,走马灯似的。 沟两边的那些金树把自己的高大形象投在车顶玻璃上,近似于围了一圈,算是有情有意想让我们带走吧。对于我的重大发现,摄友们表现出不可控制的惊叹。 我们的车从沟对面过去的时候,张家沟隐匿在神秘的夜色中,只能看见隐约的灯火,看不见人。我朝着引平父母可能站着的大体方位,直呼再见。再听就传来老母亲同样长长的再来的音声。我又长长地哎了一声。然后是一车人大笑,说这城里人说再见,农村就说再来,是一个意思。说得我想了一路,想这个再来,想这个长长的声音……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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