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脂,看到的美丽让人无法入眠。同样是陕北黄土高原,竟然有许多的壮观,还有无数的人文历史栩栩如生地矗立在我面前。一座一座的山也是这样切割成美丽的故事,同时成了一种美丽的风景。窑洞承载的民俗风情、审美情趣和其包含的内容更为宏大深刻,无论是美丽的县城,还是小溪立雾的乡村,浓郁的醇厚让人休养生息,使得活力永存。
我独对这份美丽。
貂蝉是我的同乡。凡米脂女人走在我面前,都觉得她们的神态、语言、动作是一种美丽。就像我的同乡一样,一千多年后依旧风姿绰约、楚楚动人。她们的柔和、自然与纯朴的身体之间没有距离感,让人觉得如此信任与亲近。在典雅的文学符号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一个从容而坚韧的生命,以一种渴望、一种孤独、一种期许情所寄,执着之所在,尝世界苦味,深知爱之珍惜,对所有善意均有一种敬意。这是米脂的女人。
如今所有来米脂的人,都在寻找这份美丽,就像进行一道必不可少的程序一样,举目四望,石板街的每一个巷口,都会闪过一个俊美的女子,手拿照相机——对于美丽挚爱的人而言,已无法按动快门,这一生一世,用语言无法描述的美丽就在米脂。而伴随着米脂历史与文化的发展,今天的米脂婆姨们,其内涵和形式也愈发丰富,人们都在问,这个小地方,女人为何如此有魅力?从远古的貂蝉说起,不管世事如何更迭变化,米脂女人的美丽与世人的生活息息相关,这个“品牌”在全国乃至世界成为一种话题。无论是平常的生活中,或是在高雅的品论里,还是让文人墨客赋诗寄情的意趣中,只要知道米脂,就决不会忘记惦念这份美丽。无论是米脂本地居住的人,还是来这里旅游的人,对于美丽女人相关的一切津津乐道,哪个没有感慨,美丽在米脂女人身上体现得果然有深意。
矗立在米脂北门外饮马河边的李自成行宫是美丽的。尽管沧桑变迁,高高的楼阁似乎带着历史的遗憾,显得孤立无助地望着四百年前的尘烟,尽任那訇訇的无定河之水在弯曲的河床上流湍奔急,或静静孤闷。一个硬汉的英雄让世人常常怀揣疑惑,看似很普通,本与我等同宗同祖,出自一脉,然撑起劳苦大众硬朗朗的乾坤,难怪共和国领袖毛泽东,常常拿李自成告诫他的部属,共产党人不做李自成。历史与现实的磨合,被风雨浸泡之后,成为硬质的基石,米脂李自成行宫悲怜的美丽就像水石相激、潮汐澎湃。
我为这种美丽而叹息,上中学时我独自到盘龙山游玩。那年百废待兴,李自成行宫也在其中,“文攻武围”的日子把盘龙山打得粉碎,仅剩的骨架令人觉得窒息,也许是众多良心的发现,人们决定恢复它的本来面目。常常是一份牵之挂之的心,米脂文化人的一部分心就寄托在这美景之中。当一抹淡淡的彩霞出现,盘龙山绵延起伏的朦胧印辉在城中之巅,米中原始的钟声敲响。我曾在盘龙山最高处享受着浓郁香醇的空气,享受着古木古瓦的纯粹,享受着淡雅小城无边的画景,在这静谧时空中和历史对话,我竟然睡着了,飘渺的烟云,李自成抚摸着我的头,第一次看见他流泪了。
初衷夭折,我听着他的诉求。
无论如何评判,我站在盘龙山常常想的是这座山无论是人还是物,那种遥远的美丽一刻也没停息对米脂人的辅佑,就像太阳刚升起的时候,辐射出万道光芒,从盘龙山李自成行宫的墙壁上,镌刻着风水宝地的辉煌……
这美丽,我敬仰。
在米脂,我几乎去过每一个村庄。我曾经不停地说起村庄,因为她的美丽和厚重充满了宗教的色彩,当我们现在从水泥覆盖的城市里,寻找土地与草木间的那种美丽痕迹时,心中不免有一种阵痛。村庄的颓废就像落日的余晖,这种余晖下的宁静悲怆且疼。人欢马叫的一页翻过去了,舍弃村庄是一种因果,有涅槃。城市里有救命的稻草,只要你抓住不放,一道法门就在眼前。然而我对面的杨家沟扶风寨庄院、姜氏庄园,还有许多的院落,仍然那么具有魅力地将我的视角、观念,还有对美丽的认识审判。心中的矛盾和冲突时刻在撕裂着我,这种美丽,供世人瞻仰,叫后人们喋喋不休地去讲述,而精神的缅怀和灵魂的重建,一下子看不到了。今天,人们醉眼看浮世,这些建筑像玩物,我们总是把美丽活生生地分成两半,很久以来,当人们习以为常看到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填补了从前的空白,城市的变化因这些高楼而改变,但我在生活节奏里一直以为旧城的窑洞、四合院、小木楼,还有那几个名气大的庄院是我独自发现的私产。特别是杨家沟新园的建筑,汲取了欧、日建筑特点,结合陕北窑洞的传统风格,形成了世界独一无二的建筑,厚重的房檐,关于龙的传说,装饰得十分精美与讲究。远远看去梁、柱、檐、窗分外显明,浑然一体镶在黄土山腰,美轮美奂、耀眼迷人,与自然拼贴成一幅瑰丽的画卷。那种感觉真正建起来的是心灵上与之的契约关系,我爱他们,他们的美丽温暖与照映着我内心的孤独。我是农村长大的,记忆中的美丽是我精神构建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就在我心中,所以对我来说独自面对美丽,也足矣。不像许多人总是习惯高高在上,对什么事物都一清二楚,包括审美,他们觉得自己很重要,随意打动这些庄园,其实就像打落的牙齿吞到肚子里,我无话可说。
我不忍心看到别人破坏这种美丽,看到后自己就会胆寒心颤。然而,我没办法阻止,所以有时候我独对的美丽也渐渐消失。人们忙着,永远忙着。有时,我怀疑自己,怎么在这世界上就像一个废物。
在我老家到县城要经过一条窄窄长长的沟,两面的山直立,沟便显得越窄越长,这里有一片风景,那便是寨山下面的佛家庙与娘娘庙。太阳出来的时候总是有一股雾气升起,河槽两边一片翠色,雾气弥漫在山谷间,有时罩住了两边的高山,氤氲飘浮在山腰间,弄得人分不清东西南北。娘娘庙旁的石崖上,总是叮咚响着的泉水滴下,佛家庙跨河的桥,人们走过去便有本性的敬畏、感激、阐述和超越。重要的是每年四月四日,各种仪式的膜拜,仿佛人们沐浴洗礼后,最丰富的含义和象征都在古老朴素的行为中得以体现。神是万能的,是死亡与生命的合体,是救星也是灾星,人们这样的顶礼膜拜,是亘古的接纳,也是一种美丽的祈盼。仙佛洞之所以有二十多个村子共同办庙会,曾经有它独特意义,神话的累积后,重叠无数生命本身的寓意。石崖一到冬季,挂满了冰雕,像一个个被钉在墙壁上的油画,裸身的男人与女人,岁月在神之间穿过,献给诸神的香火、食品,挂着的灯笼,张贴的对联——创造与毁灭永远如此熠熠繁生,无声无息变为尘埃。
后来,我去高西沟。庙梁山对面的一片翠色,还有山脚下的一湖清水,一下子觉得江南景色如此美丽地呈现在陕北,定格在米脂的土地上,不知何处是故乡?何处是家?高西沟的名气让你觉得震撼的话,它的景色就像一个悠久的梦那样迷蒙。你站在那里,顿时感到山、树、草、人、水都成了一个美丽的图腾,一个孤独的我,有些茫然地对着这美丽,不知是幻觉还是在空虚中。
有一阵风吹过,松林像波浪般的翻滚,那山,那树,还有那水连着一群一群的游人,都如同李自成行宫楼阁上有人拨琴弄弦一样,轻妙的旋律,起伏的乐章,呈现出无与伦比的美。你坐在农家小院里,品着泥土的芳香,喝着小米酿的美酒,甘醇与甘露只有在脚接地气的乡村尝得到。这时你会惊觉地发现,原来高西沟人几十年奋斗的精神,竟然就是一种宗教,诗的意境,今天才如此美丽,其乐融融。
瞬间,你会有被洗涤的快乐,人们往往是被洗涤后才能神清气爽地往前走。
一个不到四平方公里的地方,凭借不懈的努力,如此有魅力地把芸芸众生征服。从这里可以感受到乡村如此美丽如画,相比之下,不少村庄的败落、荒凉,让人莫名忧伤。高西沟成了村庄的榜样,也是今天绝难见得到的村庄,在黄土地沟壑交错的深处,愈显得鲜艳夺目。
在米脂,皆是美丽,举目所及,尽是氤氲。我常常这样想,一个美人与英雄的地方,哪怕每一处都叫人流连忘返,人文历史的浓郁醇厚,只要你驻足,就让你想上一辈子。
我独对美丽,不知有人是否要分享。
我独对美丽,今夜醉去。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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