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活里的那条小巷

     昨晚我居然梦到了那条小巷，那条总是脏脏的却从早到晚热闹不已的小巷。它就在学校食堂的右边，虽然也有些年份了，但绝没有江南那古老又悠长的青石小巷的诗韵，有的只是世俗生活的一份热闹。如果说江南的小巷是一位在微雨中走来的潇湘女子，那么这条巷子就是个忙于生计的市井商人。这条约5米宽的水泥巷，像是从来没有打扫过一样，地上是厚厚的尘土和纵横交叉的污水印。巷顶用塑料薄板和网布遮了起来，不知是用来遮阳还是遮雨，又或二者兼有。在这条并不悠长的巷子里，拥挤着油泼面、盖浇饭、麻辣烫等各种小吃。它就是我们校园里的小吃一条街。

     其实我在学校的几年光顾它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看到小店里那和巷子本身一样白里透黑的墙壁和墙上灰头土脸的财神画，以及在屋里四处跳舞，跳累了就随处歇息的苍蝇，实在没有勇气坦然地把东西吃下去。

     可就是这样一条小巷，却无端闯入我的梦里，在我离开学校早已将包括它在内的一些人和事都遗忘之后，又唤起了我对那段青春飞扬的校园生活的无限思念……

     在大学里唯一一次喝酒，却是借酒消愁。那是一次考试失利后，我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若无其事，甚至在别人来安慰时，还能找出各种理由来证明我对这个结果的毫不在意。可是，只有自己知道得不到，所以只能不在乎。毕竟是朝夕相处的舍友，尽管一再掩饰，她还是看出了端倪。正好她男友来找她小聚，遂决定去操场开怀畅饮，一解千愁。夏夜，凉风习习，在满天繁星下赤脚坐在草地上，旁边有人或跑步、或练嗓子、或聊天、或想心事、或说情话，却一点不觉得吵，反而感到无比惬意。我们几人喝啤酒、吹风、聊天，关于现在、关于梦想、关于未来……直到夜色浓重无酒可饮，才迈着虚浮的脚步醉意微然地回到宿舍，一夜无梦。这是记忆中大学时代最恣意、最洒脱的时候，尽管当时也面临着毕业、就业的问题。

     偶尔在学校里呆烦了、平静的日子过腻了，就想寻求点儿刺激。关中人爱种柿子树，就像陕北人喜欢在院门内外栽种枣树一样。一到秋天，关中人家的房前屋后到处结满了或红、或黄、或大、或小的柿子，就像挂着一盏盏小灯笼。看到这些“秀色可餐”的小家伙一个个挂在那里红着一张俏脸，我们实在舍不得撇下它们独自离开。于是每到秋天，我们就会到学校附近的村镇里偷人家院门外的柿子，偷一次够全宿舍人吃几天。其实也不算是偷，因为即使被主人发现，也不会立刻抱头鼠窜，而会光明正大地跟主人提出能不能送我们一些，主人往往会表现得很豪爽任我们继续摘，遇到特别热心的还会亲自帮忙摘，直到所带的布袋都满了，才会骑着自行车离开。几天后，我们会再次光临，不过出于职业道德的考虑，这次不会再去偷以前偷过的人家。

     可是时间过得这样快，樱花散尽、蔷薇盛开、栀子谢幕、初荷绽放，转眼已经毕业，我们的人生就这样疾徐不定，一路走远了。而我也知道，以后也许再也找不到这样恣意的时光，再也找不到可以这样陪着我一起疯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