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军旅生活,被岁月的年轮碾过。四年的军营生活,回头忆望,倍感依恋,那常在耳畔萦绕的军号声仿佛又把我带回了绿色的营地。
儿时,潘冬子就是我的偶像,他大智大勇、惊心动魄的战斗故事,令我激动不已。小小的我每当看到军人都要盯上半天,梦中也像冬子一样背上了小步枪。少年时读了些“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的诗句,又为古人征战逐虏、大雪弓刀的豪情所折服,憧憬自己也能从戎跃马,驰骋疆场。
为了圆少儿时的梦想,在19岁那年冬天,我带着乳臭未干的稚嫩,离别故乡,泪别亲人,踏上了军营之路。然而,当我满怀期冀地来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的西北边陲时,眼前的一切把我惊呆了。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没有电,没有水,有的只是白茫茫的一片,有的只是漫天飞舞的黄沙,有的只是戈壁荒滩,干燥寒冷的气候让我经常头昏眼花。新兵连训练,又尽是些枯燥的队列、器械、越野……与我想象中的充满活力而又浪漫富有诗意的军旅生活简直是天壤之别,我失望,我痛苦,我彷徨。半个月后,我病倒了,而且病得不轻。面善的指导员给我端来了病号饭,病中的我觉得他像兄长。身体康复后,他陪我到营外散步。我和指导员并肩漫步在长满骆驼草的小径上,我说了好多话,跟他讲起了少年时的梦想和现在无味的日子,甚至天真地讲起了横戈立马……指导员静静地听着,待我讲完后,他也给我讲起了他童年的生活。他出身于一个军人家庭,他的父母都是军官,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和抗美援朝战争。他父亲的身体中至今还残留着战争年代受伤的弹片。父母从小就对他要求很严格。他虽然是高干子弟,但从来没有享受过什么特殊待遇,他上学时全是两条腿走路,穿的都是父亲的旧服装。父亲对他如此苛刻,希望的就是他日后能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作为一名军人就要乐于奉献,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你既然来了,就要对得起国家、亲人,就要担当起保家卫国的神圣职责……”他给我讲述了人生的意义,鼓励我走自学成才的道路,指导员一番恳切的话语点燃了我一时冷却的心。
回到连队,我在“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的大幅标语前面怔怔地站了许久,我发誓要当个好兵。以后的日子,烈日下我和战友们在操场上站起军姿,昂首挺胸,虽汗流浃背,却格外飒爽;排着整齐的队列走进饭堂,吃饭还要唱歌,虽跑音失调,却特别宏亮;去菜地翻土,给菜浇肥,虽臭气熏天,却体验了耕作的乐趣;参加军队赋予的任务,虽艰巨危险,却光荣无比。印象最深的是一次去装卸、运输砖块儿。一个班跟车行,一天要装卸四卡车砖块。滴水成冰的季节,我们却干得汗淋淋的,浑身衣服都湿透了。完成任务后,我们累得身子快散了,然而还披着大衣坐在车上唱歌,真有点儿豪迈的气概。
在紧张的工作、操练之余,我埋头看书学习。我的床头有一盏小灯,那是部队熄灯号吹过之后看书的必备物件。战友们给窗户蒙上厚厚的布帘,以“掩护”我延时看书。书看多了,“灵感”悄然而至,很快,我的一篇散文在军报上发表,我成为所在部队第一个发表作品的人。指导员知道后,特地在连队大会上表扬了我。我受宠若惊,之后写作的劲头更足了。至退伍时,我已在报刊上发表了数十篇作品,多次被评为优秀士兵,还荣立了一个三等功。
军旅是一首歌,一首只有当兵的人才能真正理解其内涵和意义的歌。它没有情歌缠绵,没有山歌婉转,没有渔歌浪漫,但它盛产缠绵、盛产婉转、盛产浪漫。军旅如歌,钢铁是它的旋律,步伐是它的节拍,一个个热血儿女是它激情澎湃的音符。歌唱正义,歌唱豪情,歌唱和平与幸福。而今,回眸军旅,我深感那旋律依然铿锵有力、激情澎湃……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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