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须躬耕于南阳

     自小在农村长大的我，对土地，对土地上生长的一切，都感到亲切，都有解不开的情结。住在楼房里，却渴望有一院这样的住处：三孔窑洞，穿廊挑檐，围墙盖大门，院中有几方菜园，栽种一两棵果树，种些蔬菜。一早起来，端一碗稀饭，站在门台上，享受着阳光满地，蔬菜泛绿，瓜果飘香，这是何等惬意与幸福。终因能力、财力有限，没有购置下这样一处住所，实为遗憾。于是就有了在房间养花种草的想法，绿色是生命，绿色是希望，绿色是愉快的心情。房里养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可在房里种草种菜就不多见了。我就有这样的想法，更有这样的行动。
     前些日子又弄了两个泡沫盒子，准备放在阳台上种韭菜、香菜、黄瓜、柿子。可因盒子太大、占地太多，只能放在房外的空地上了，房外全是水泥地。那天午饭后，拿着女儿挖土的玩具铁铲，带着女儿挖土，运送了好几回才装满那两个大盒子。第二天去街上买了韭菜与香菜籽，小心翼翼地种进去，盖上塑料布，为的是保湿、保暖，好让种子早点发芽。接下来的几天真如胡适在《兰花草》里所言：一日看三回。每次都轻轻掀起塑料布，眯缝着眼看看种子有没有发芽破土，每次都是希望而来，失望而去。陕北的春天来得晚，来得清冷，天气变化无常，时而阳光明媚，时而风沙漫天，时而暖洋洋的，时而冷飕飕的。尤其近几年，每到桃杏开花时节，总有降温或雨雪天气，花瓣被冻，结果较少。陕北早有俗语：“四月八，冻死黑豆荚。”生命力相对微弱的蔬菜，发芽破土成长的速度就更慢了。一连关注了几天不见动静，也就任其发展了。接下来的几天，家里家外乱忙一气，没时间顾及它们，似有放弃它们的感觉。直到几天前监考完回家时，才又看见那两个盒子，心头一惊：该出来了吧！走近，掀起塑料布一看，好样的，绿绿的、嫩嫩的，小芽破土了，一律两个芽瓣，犹如刚落地的娃娃，皮肤娇嫩，小手小脚，让人好不怜爱。乐呵得就差跳起来了，满脸堆笑，开门进家，盛了一瓢水，推门而出，蹲下身子，口含清水，慢慢喷洒，心里的那份喜爱无法言语。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顺性而为，关爱生命。硬要说一定要躬耕于田地才算真正的超凡脱俗、隐者生活的话，那我的父母就没必要起早贪黑，拼命供四个儿女上学来改变命运了，我也没必要十年寒窗，吃凉穿冷地发奋读书了，祖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多少人盼还盼不到呢，为什么要改变呢？所谓的隐者生活就是立于世俗之中，却能追求几分超凡脱俗，追求几分淡然洒脱，追求几分青山绿水，追求几分云卷云舒，追求几分仙风道骨。要过上这样的生活不一定就要躬耕于南阳，隐居于辋川。像我这样挖一抔土，种几株菜，不也是一种隐者的生活情趣吗？只要我们在生活中能守得住淡泊、经得住诱惑，闲暇时能听听音乐、闻闻书香，看看云起花落，弄弄杂草绿菜。这样的生活情趣不亚于躬耕于南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