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一次次做梦,梦见亲爱的爸爸。梦中的爸爸还是四十出头,我依然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姑娘。爸爸牵着我的手,欢声笑语伴随着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梦醒了,一切又回到现实。
爸爸不在了,二十年了,爸爸离开我已经二十年了,漫漫岁月里,他的音容笑貌依然盘旋我脑中……
父女情深
小时侯的我,活泼可爱,甚得父母宠爱,更被爸爸视为掌上明珠。
那时,爸爸在外地工作,一年只能回家一次。记得妈妈告诉我,一次爸爸休假在家,刚一上炕,蹒跚学步的我以为爸爸想睡觉,便摇摇晃晃地抱了一个大枕头递给爸爸。爸爸激动得把我举过头顶,父女俩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窑洞里。
不多日,爸爸的假期满了,又回去上班了。年幼的我不知道爸爸去了哪里,一早起来找不见爸爸,便一个人来来回回在院里呼喊,妈妈怎么解释也听不明白。后来,当妈妈写信把这件小事当作笑话告诉爸爸时,读信的爸爸竟落泪了——这大概是我们父女最早的轶事了。
“胖丫头”的天使梦
上小学一年级时,在妈妈的帮助下,我竟学会给爸爸写信了。
“爸爸,你好吗?我很想你!快过六一儿童节了,你送我什么礼物呢?”
尽管那是一封一句话的信,而且还夹杂着一些拼音。据说,爸爸收到后竟然十分自豪,拿着那封两行字的信,骄傲地对同事们说:“看,我女儿长大了,会给我写信了,还会追要礼物呢!呵呵,我一会儿就上街给宝贝女儿买礼物!”
那年,“六·一”节前夕,我果然收到了爸爸寄来的礼物:白色的短袖衬衣,天蓝色的背带裙,时髦的红色人造革皮鞋,还有一大包小吃。甚至我的礼物,惹得哥哥噘着嘴,相当得嫉妒……
那天,我行走在校园里,赢得了一声又一声夸赞,“胖丫头”就这样圆了天使梦!
“客居”家里的亲人
童年的趣事一幕一幕,不过,沉淀在记忆里最深刻的还是爸爸每年一次的“回家—离家”。爸爸就是这样,一直穿梭在我的生活里……
小孩子们都盼望过年,有好吃的,有好穿的。我比其他小朋友更盼望过年,因为年底了,爸爸也就该休假回家了,一家人就可以团圆了!
一次,爸爸刚走到门外,我就发现了,欢喜地去迎。爸爸搂着我的肩膀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开心地指着自己的行李。回到家中,他忙掏出礼物给我,“这是给你的手套,你妈妈说你的手总是冻破,我就赶紧买了这双棉手套。还有这双棉鞋,我看见同事的小孩穿上很漂亮,就给你也买了一双。”妈妈笑着说:“人家的孩子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唉,你瞧咱家的女子……”“我女儿怎么了,比他们都漂亮呢!”闻言,我开心得快哭了,原来,胖乎乎的我在爸爸眼里竟是最漂亮的,真应了老话——庄稼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好!
爸爸每年的假期只有一个月——腊月中旬至正月中旬,这段时间是我家最热闹的日子。元宵节一过,爸爸就不得不动身去工作岗位了。每次爸爸动身前一天晚上,我都会缠在爸爸身旁,迟迟不肯入睡,害怕一觉睡醒就看不到爸爸了。可是,每次我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那个糟糕的预测总应验在眼前……
妈妈告诉我,爸爸都是趁我熟睡的时候,悄悄地动身,不忍看着我落泪。现在,说起爸爸,朋友们都深有感言,“你爸爸确实很疼你,都十几岁了,你和爸爸上街,还总看见你爸爸牵着你的手,让我们很羡慕的!”
遥远的背影
记得有一年,一位算卦先生说爸爸能活六十多岁,爸爸叹气道:“虽然六十岁还不算老,但女儿至少已经成家立业了。只要能看着孩子找一份满意的工作,有一个好归宿,我也就放心了。”
可惜,爸爸没等到那天。在我十五岁的时候,年仅四十一岁的爸爸就因病去世了,留下孤独的妈妈,抛下年幼的弟弟和没有长大的我。妈妈说,爸爸临终的时候,最舍不得的就是我,他叮咛妈妈,让我好好学习,只要我能考上学校,就一定要供读。万一我考不上,就让我接他的班去工作。
在爸爸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一直陪着他,他却没留下什么言语,大概怕看见我伤心的样子吧。那段日子里,我们父女默默相对,爸爸最大的痛苦是不能看着我长大,我最伤心的是亲爱的爸爸要永远的离开——可是,噩梦终究降临了,爸爸还是走了。自从那天起,我就永远地失去了父爱,永远地剩下了追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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