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深处的四月雪

     当橙红的木棉花逐渐逝去，粉白的梨花已像接力赛的运动员，顷刻间就在黄河故道各个角落登场了。

　　四月的故道打扮得最是俏丽，灰褐的路面除了少数相思树的金黄小花球，就是梨花的落英了。每次踩到这些绵软的花儿，总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搜寻一下正在开花的梨花树，久久才肯移开脚步。

　　梨花树枝干高大，平凡的树姿没有引人之处，只有开花季节，人类才会在翠绿的田野中注意到它的存在。

　　每年清明前后，为了一睹梨花的灿烂姿容，我都会选择晴朗的假日到黄河故道走一趟，故道有一处静谧的滩地，边坡孕育蓊郁的杂生树林，秋冬之际，一眼望去，除了绿，看不出这里有什么特殊生态，一旦进入春天，满滩满河一片灿白。原来不知何时，梨花已偷偷占领了这片幽静的河滩，还顺着蜿蜒的大堤，不断扩大它的势力范围，强劲的繁殖力令人咋舌。

　　在我走过的万里河山里，再没有第二个地区像黄河故道有这么密集的梨花了。清明一到，株株梨花仿如缀着绿点的大白伞，有些甚至像顽皮的小孩，不怕生地将枝头结出的花儿探到山腰小路来，让你饱览，让你细赏。就在伸手可及之处，你仿彿闻到它的香味，也仿彿听到它的呼吸，又仿彿看到淡红的花蕊在白瓣的翼护下伸腰开展，想起从前要看梨花时，总得昂首远眺，在这片黄河故道，竟然可以和它肌肤相亲，觉得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

　　初入这个地方，一定误以为走入梨花的故乡，满眼一大丛一大丛圆锥状的白色花冠，在绿色大地的衬托下，简直太抢眼了，难怪大家竟指着它说：“四月雪！四月雪！”

　　盛放的梨花，它的生命其实是很短暂的，然而你也不必因花飘落满地而哀伤。“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还护花。”很快，这些落花就会变成养分渗入母亲的根里，做培养下一代的工作了。我吟诵着古人咏梨花的诗句，只觉全身都浸透了梨花的圣洁清香，五脏六腑有说不出的妙境，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