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外二首）

                                  裴建东
传说你死了
上帝将“客观规律”的牌子
挂在你的脖子上，生命早已
安静得像掉了锤的风铃
没有人为你祈祷
一辈子熟悉的苦难
被割断，变成美轮美奂
传说你死了
思想裹着疼痛安静地躺下
绵愁的雨点数着你的伤疤
就如同晒干的谷子
一粒粒被装进口袋
没有人为此而着急
生命缩小成褪色的日历
就像是命运拿去做了个比喻
那你还等什么
有那么多人在你身后
苦苦等待
比如现在
他们就在年轮的阴凉里
羡慕地说
“熬到头了，
比起他活着的时候
死亡也是一种很甜的东西”

                                   故乡的小桥
水在流，村庄在长大
巨丑的石头与几根木椽
扛起过多少人的脚步
日头远去，是哪一天的洪流
将老人的脚印与桥一起冲走
冲去哪里？我不知道
像极了消失在老槐树下的岁月
回头找时
却又见崭新的开始
水变小，河岸被拉宽
小姑娘挽起裤管
在河的对岸敲老去的木椽
——裂开缝的表皮被风耗干
孤独像蚂蚁一样在缝隙里爬满
在想什么？我不知道
空荡荡的人间
回味，只残留好久以前
停在桥两边挥在空中的手

                               你是月亮还是星星
天黑下来了
云没有遮挡住月亮
撒在黄土地上的碎银
大理河如此宁静
流水的声音拽着月亮远去
摇曳着一串椭圆形的亮点
浪花像思想一样飞溅
闪烁着，犹如星星
嘲笑般的起起落落
河岸变得如此孤独
脚印在月影下
死亡般的寂静
提水的女人，小心翼翼
微小的呼吸响彻黑夜
晃动的水影里
依然是众多的月亮与星星
云影铺开浓密的黑色
此时，青草的刀尖上
我还在满怀奢望地
辨析着，辨析着
你是月亮还是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