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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灯下漫读。儿子翻身呓语：“妈妈，我饿了！”轻轻掩上儿子的被角，忍不住热泪长流……
母亲去世已经十一年了，十一年来，常常想起母亲，想起母亲孤独的坟头，心里总会升起太多忧伤。为了母亲，也为了母亲苦难的一生。
我童年的时候，农民的生活很艰难。我们兄妹很多，父亲又一直有病，所以生活比别人家更为艰难，母亲不仅要参加生产队的劳动，还要忙家务。每到中午放工的时候，母亲总是匆匆地赶回家，又要做饭，又要喂牲口，常常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逢年过节，家里难得吃一顿好饭，母亲总是舍不得吃。那时，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一顿猪肉，母亲总是象征性地吃上两片儿，节省着让我们吃。二姐很懂事，教给我们一个方法。吃猪肉的时候，把肥肉片子放在嘴里慢慢地嚼，几片子就吃够了，省下来可以下一顿吃。我们那样试了，果然很灵的。可是，眼看着还有肉可吃，可就是吃不下去了，心里很是后悔。对于我们这些小孩子来说，吃好像是人生的全部。记得有一天中午，我们吃的是苜蓿窝窝头，母亲由于吃得太忙，一小截苜蓿秆卡在了喉咙上，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没有办法，母亲只能一边咳嗽，一边呵气，喉咙破了，咳出了血。我当时很小，害怕母亲会死，搂着母亲的腿吓得哇哇直哭。母亲抚摸着我的头说：“不要怕，妈妈没事！”然后就匆匆地走了。但是，我看到了母亲脸上闪亮的泪痕。
上中学之后，我开始住校。那个时候虽然不怎么饿了，但每餐都是单调的小米饭，嘴特别馋，每次周末回家，总是狠命地吃，以致礼拜天晚上常常闹肚子。有一次，我回家之后，又累又饿，躺在炕头上睡着了。可是很快，母亲推醒了我，给我端来满满一碗炒鸡蛋。那个时候，鸡蛋是很值钱的东西，很少舍得吃，常常拿到集上卖钱，买一些常用的东西。母亲显得有些慌张，等到我端起碗的时候，母亲甚至把门都闭上了。我当时不懂事，只知道狼吞虎咽地吃。炒鸡蛋，真香！吃完之后，母亲默默地收拾碗筷，我这才想起，没有让母亲吃一口，哪怕是尝一点儿也行。但是，已经吃完了，也只能想一想而已。现在，有时候想起来，母亲当时为什么会那样呢？一顿炒鸡蛋吃得神神秘秘的。也许，在母亲看来，像我们那样的家庭，给儿子吃一顿炒鸡蛋，似乎太过奢侈了！
后来，我去外地上学，几经周折，尝遍了人生的艰辛。母亲总是在家里默默地守望着我，在无奈和焦虑中慢慢地衰老了。再后来，我在县城谋了个职业，整天在屈辱和贫困中煎熬。母亲病倒了，我让她在县城医院里住了十几天，病情刚刚得到控制，可母亲执意要出院。我苦苦劝说，她不听；我发了一通脾气，她还是不听。我知道，母亲不想给我太多负担。含着泪水把母亲送上车，母亲高兴地又说又笑，可我知道，母亲永远离开我们的日子不远了。
果然，春节刚过，母亲的病又犯了。我回家住了几天，想让母亲去医院，可她就是不同意，我也没有办法。姐姐打来电话，说母亲想吃水果。我去街上买了苹果和梨，给母亲送了回去。母亲躺在炕头上，瘦得我都认不出来了。看见我回来了，她还勉强地对着我笑。姐姐把母亲扶着坐了起来。我洗好了苹果，一片一片地喂给母亲，我在流泪，母亲也在流泪……
母亲走了，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像母亲那样关心我的人了。每一次回老家，和弟兄们喝一趟子酒，躺在炕头上，忍不住想哭。真想说一句：“妈妈，我饿了！”可还没有出声，泪水早已簌簌地流了下来。
我真想说一句：“妈妈，我饿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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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变“鸡蛋饼”[图]](http://www.sanqinyou.com/uploadfiles/2014-06-19/20140619_205843_653.jpg)
![陕北黄酒[图]](http://www.sanqinyou.com/uploadfiles/2014-06-19/20140619_205636_936.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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