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富裕与文学的贫困

　　先是看到韩寒代言某商业品牌的文娱新闻。一知名咖啡品牌寻找到了它的最新形象代言人——作家韩寒。韩寒为其拍摄了主题为“活出敢性”的广告片，韩寒的出版人路金波在微博发布此消息时，说这是“见证了一个作家成为中国代言费最高的大明星”，有记者从韩寒的出版商万榕书业了解到，韩寒此次代言费超过千万元……

　　韩寒在一篇博客《给李彦宏先生的一封信》中曾说：“十二年前，我的书卖18元一本，2011年，卖25元一本。一本25元的书，一般作者的版税是百分之八，可以赚2块钱，其中还要交三毛钱左右的税，也就是可以赚一块七。一本书如果卖两万本，已经算是畅销，一个作家两年能写一本，一本可以赚三万四，一年赚一万七，如果他光写书，他得不吃不喝写一百年才够在大城市的城郊买套像样的两居室。我已经是行业里的畅销书作家，我从没住到过一次300元以上的酒店，有的时候和出版社陪同的几个人得在机场等好几个小时，因为打折的那班飞机傍晚起飞，而多住半天酒店就得加钱。这个行业就是这么窘迫的……”

　　这个博客，原本是反映目前大多数作家生存状况的，但也可见韩寒尽管是国内的畅销书作家，其实生活中的衣食住行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优渥富足。如今，韩寒为一咖啡品牌代言广告，广告身价达到千万余元，拥有这样的天价商业价值，韩寒不但解决了生活的“窘迫”问题，从经济生活上也算“富”起来了。韩寒为什么能够代言千万余元的广告？这是因为韩寒作为社会公众人物在公共空间和大众中的影响力，更有人认为这是源自于韩寒的稀缺性和“唯一性”。韩寒代言商业品牌，商家看重的是韩寒的公共价值，但可以肯定的却不是他的文学价值，对社会、对文坛的文学影响力。但无论怎样，这表明韩寒的商业价值、明星价值的色彩却是更浓了。因此有评论说：曾有人断言，只有作家的身价高过明星，文学才会有尊严，但仅就韩寒这次代言的个例而言，好像和文学的关系并不大，更无从谈起文学的尊严了。

　　前不久，“2011第六届中国作家富豪榜”在华西都市报重磅发布：作家郭敬明以2450万元的高额版税重夺中国作家富豪榜首富宝座（2007年和2008年，他分别以1100万元和1300万元版税名列当年年度中国作家富豪榜第一名）。

　　中国作家富豪榜自2006年创立以来，郭敬明每年都进入前五名阵容，现累计版税已高达9700万元，即将突破亿元。这成为近日文化的兴奋点，文化媒体上不断宣告：“中国作家理应赚更多的钱”“郭敬明开启亿元时代”“如果说在十年前，有人说仅靠写作就能成为亿万富翁，无疑会招来冷嘲热讽，当年的痴人说梦如今却要成为现实。”连年推出的中国作家富豪榜，以及郭敬明即将成为亿万富翁，这表明中国作家从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和文化人格方面正在改变过去的形象和特征，中国作家“富”起来了，而且理应富足，作家登财富榜会鼓励更多人坚持自己的写作梦想，更有媒体预言，中国影坛百亿梦已实现，而文坛的百亿梦何时能圆？

　　从这些新闻来看，韩寒千万代言，中国作家富豪榜发布，作家开启“亿元时代”，文化媒体作为焦点也好，读者网友关注也好，其聚焦的兴奋点，基本上还是作家的财富数字，而作家获取财富的基础、让作家安身立命的文学，乃至文学的现状、文学的命运，却在这种财富的喧哗中，远没有像对待作家的财富那样，激发起媒体和大众热议的兴趣、关注的热情和感应的神经。作家“富”了，我们的文学“富”了没有？

　　作家“富”了，当然这仅仅是一部分作家，或少数作家群体，而文学却远远没有“富”起来。文学期刊尤其是纯文学期刊萎缩、倒闭，“文学人口”下降，大众的文学阅读率下滑，文学日益边缘化，还有人说“文学已死”，这是一个文学贫困的时代等等，这是我们常说的文学话题。不久前，在中国作家协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召开之际，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在京举行“著名作家与中外记者见面会”，会上文学评论家雷达也谈到了目前文学的问题：今天这个新媒体时代、数字化时代、图像化时代，文学的存在空间受到严重挤压，在某些领域里，我们的文学可以说是落后于生活的，我们的某些文学作品显现出一种贫困，思想上的贫困、精神资源上的贫困，以及自我重复、互相重复、缺乏原创力的贫困现象……我们仍然面临着“文学怎么存活下去”的问题。

　　所以，在我们把文化的注意力和兴趣点集中于作家的财富收入的时候，切莫忘记了文学本身、文学的困境，因为我们的文学还没有“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