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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时, 爷爷摸着花白的山羊胡子说:“榆林人叫‘干板’,损他们小气。”奶奶抿着掉了门牙的嘴笑着说:“还有抹嘴油——猫叼走了,拍侃他们不实诚!”长大后,我对榆林人没有一点好感。然而,命运捉弄人,为了求学,我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榆林城。 初次来到榆林城,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南门口用大理石雕塑的两匹骆驼:一大一小,扬起那高高的头,背微微前躬,迈着那稳健、扎扎实实的双脚,目视前方,给人一种永不回头的坚韧、踏实和力量的感觉。 八月的榆林,太阳很毒,我不由得猛地拽开上衣,一边用衣襟擦着汗水,一边绕着驼雕转了一圈。正欲离开,忽听背后有人喊:“哎!后生!站一站!”我警惕地扫视了一周:是一老妇,手拿扫帚,拎着簸箕,头戴一顶橘红色的帽子,身穿橘红色镶黄边的马甲,躬着背,直走到我面前:“ 是你的吧,给!”那手很粗糙,也许是常年握扫帚的缘故吧,弯曲着伸不直。我接过一看,这不是去年生日时爸爸送我的金项坠——小虎嘛!对了,一定是刚才解扣时掉的。我心中一阵热,开口想说什么,可她已转身走了。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只看见那橘红色的马甲上赫然地写着:榆林环卫。 入学后,紧张的校园生活使我忘了一切。好不容易盼到了国庆长假,我邀了同舍好友,去市里玩玩。因学校距市区较远,乘车来到了“二毛”路口。人很多,我兴致很高,不时地说:“ 今天一定要去好好看看南门口的驼雕,还有镇北台、红石……”回头一看,同伴落在后面,走得很慢,双手捂着肚子,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我一惊。 “怎么啦?” “肚疼得——厉害。” “拉肚子?” “不——是。” “在哪?”“左边。” 我立刻意识到,不会是阑尾炎吧?赶快上医院。我一手扶着他,一手拦车。“ 哧——”的一声,一辆绿色的出租车停在面前。 “快上医院”! “哪儿?” “越近越好”! 我们来到了榆林市二院。经诊断,为急性阑尾炎,要住院,需先交2000元住院费。天哪!两个学生哪有那么多钱。“我来吧!”我回头一看,是刚才开出租的司机,他接过住院单不声不响地走向收费的窗口。我这才注意到:他三十来岁,古铜色的长方脸,头高高地扬着,躬着背。 我转身进了病房。一会儿,他回来了,不声不响地放下票据,冲我俩憨憨一笑,算是问候。转身一低头,微微躬着背又走了。 “快!张业,问问人家叫啥,好还钱!” 我急忙拿了床头的手机,追了出去。二院门口人很挤,我瞅见那位司机的背影,仍然头一低,躬着背钻进了驾驶室。车开了,不是很快,但我还是没追上,又追了一阵,转弯到了“驼雕”路口,车子加速了,我无奈地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眼睁睁地看着那辆出租车融入川流不息的车流中,我只看见车顶上的四个字——榆林出租。 我在迷茫中回头一望,那巨大的驼雕仿佛在向我说着什么…… 瞬间,爷爷、奶奶的话似乎很远、很远,像是远古的声音;而那身着橘红色马甲的榆林环卫妇女、那开着榆林出租的后生却离我越来越近。啊,我猛地大叫一声:“这是——榆林人!” 指导老师:张烨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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