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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穿越数千年浩瀚的宇宙时空,在一片铁骑奔突、刀光剑影中寻找英雄的踪迹,是秦皇汉武?是唐宗宋祖?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这些人自然算是开疆拓土、君临天下的大英雄,但却显得过于高贵和正统,使人只能仰视。我继续寻寻觅觅,蓦地,我的目光停留在中国近代史的最末几页,我仿佛看到一位英雄流星般远逝的背影,太平天国翼王石达开,他十六岁便被访出山,十九岁指挥千军万马,二十岁晋封翼王并领左军主将,他生前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曾纵横大江南北十余年,与清军数百次战斗未尝败绩,并数次击溃曾国藩统帅的湘军,为天国立下赫赫战功。石达开本人丰神俊逸而又风流倜傥,如果他生活于当下时空,那一定会成为众多佳丽角逐的对象,但他的结局异常悲壮惨烈,使后人时常滋生深沉的惋惜之情。 天京事变后,为避免新一轮同室操戈,石达开统麾下十余万精兵猛将远走西南,其间多次重创清军,直到势竭力尽后,被清朝四川总督骆秉章围困于大渡河畔。生死存亡之际,石达开不顾属下劝阻,毅然带三部将及幼子前往清军大营请降,也许他还心存幻想,以为清军主帅能信守诺言,遣散残部后,自己从此息影林泉,在琴棋书画中安度余生,可既入罗网,又岂能如己所愿,当屠刀即将落下的一瞬,翼王可曾有所悔悟?在司空见惯的生活场景中,我们凡夫俗子也有类似的言行举止,一件事情在未发生前有无数种可能,但只有一个结果,或不忍卒读,或令人击节赞叹,此皆当初一念之差使然,这和生命旅程中某些章节何其相似。我们在枝繁叶茂的年代,总是对爱情事业有不着边际的想法,总是这山望着那山高,总对轻易到手的视而不见,直到有一天我们已满头华发,那时幕布即将轻轻落下,当我们回首眺望来路,才恍然发现失去的最珍贵,它犹如黑暗中的珠宝,时隔多年,依旧在岁月的彼岸闪烁,可时过境迁追悔莫及,只能发出“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是百年身”的感叹。 一百多年以来,有诸多文人墨客书写下了不少纪念翼王的诗篇,甚至不远千里到翼王英勇就义之地凭吊,表达深切的哀思。后人普遍认为,如石达开不因给幼子庆生耽误时机,径率百战之师一举歼灭守河清兵,而后以胜利者姿态出现在成都平原,待羽翼渐丰后逐鹿中原。可惜这些都是假设,是出于同情翼王石达开的心理使然,但我总觉得,失败反而使这位落难英雄倍增光彩。人们之所以隔着一个多世纪宽广的时间河流,将热忱的目光投向这个英雄与强大的敌人最后激烈搏杀之地,是由于翼王的结局十分悲惨,其以而立之身惨遭凌迟酷刑。再者,石达开年纪轻轻就担当一方大任,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之事。因而仰慕翼王也包含着对名利地位的推崇,可是,一个问题出现,即后来者总是不谋而合极度美化折戟沉沙的英雄豪杰,有时却对身边的沦落之人冷若冰霜,不肯施以援手,这当真是一种奇异的心理。失败的英雄仍然不同凡响,也自有人为其树碑立传,想要出人头地的庸常之辈最终依旧寂寂无名,卷册中也没有关于他们的只言片语。我以为,历史的天空不仅要有太阳和月亮,更应有无数闪烁的星辰,即普通布衣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应当成为史书的某一章节。 而今,铁马金戈的年代早已一去不复返,又有何方高人敢妄称英雄?而我心中的现实英雄是这样一些人,他们始终坚守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线,在一片市声喧嚣中,内心高扬正义的旗帜。此类英雄为数不多,又处于边缘地带,但总聊胜于无。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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