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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伊始,是《平凡的世界》陪我度过的,时过几年,当我经历了许多,这本老书,又给了我新的感悟。 生活是一种选择,你可以选择这样过,也可以选择那样过,但生活中的苦难是难以选择的,因为每条路上必定有苦难。你可以不去直视,但却无法绕道。如果逃避,便是止步不前或者退步,如果迎接,那就意味着要翻越,要冲撞。苦难是一种伤害,其代价是未知的,也许让我们筋疲力尽,也许遍体鳞伤。而更让我们恐惧的是,一旦选择去背负苦难,就不知道要背负多久,也许一时,也许一世。面对这样的抉择,很多人的逃避和退缩就不再那么难以理解。然而,有这样一种人,他不仅选择承担苦难,甚至是选择更为深重的苦难,一块石头不够,就再加一块石头,脚步艰难,脊梁低垂,但却以一人之躯,用于迎接生活的磨难,甚至是创造折磨,为的是不惧怕更强大的折磨。这就是书中的主人公,这就是那个孙少平。他无法选择时代,于是他生在了一个物质贫瘠与精神压抑的年代,他无法选择出生,于是他生在了一个十分困苦的农民家庭。这样的先天组合,让他经历了我们未曾经历的反差:总是空空的胃与总是饱满的胃口,总是活跃的思想面对总是苍白的社会。物质上的匮乏给过他精神的折磨,他曾长期抬不起头,然而更让他苦恼的是,灵魂的给养总是那么难以满足,一份报纸一本书是那么难得;爱情的轮廓总是那么朦胧,出身的划分还总是将慰藉打破。 这样的人,读几年书应该就回家种地了,至少应该在他哥少安的砖瓦机前帮工以扶持家庭。这是一种选择,虽然被动,确是顺应天理。但是他没有,他一人离乡,带着一颗装满思想的大脑和一颗不屈服于生活的心脏。他去做小工,扛着石头也扛着皮开肉绽的脊梁;他去做矿工,在黑色与血色的矿井里,与死亡较量。这种艰难的选择,这样的选择艰难,他从未退缩也从未后悔。生活是睁着眼的,他的承担换来了身形的扭曲,也获得了尊严和爱情。那些爱他的女人,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却爱上了他,一个真正的男人,而女人原本就应该去爱真正的男人;这样的承担,也许不会让他飞黄腾达,他不会成为伟人,因为生活不是神话不是传奇,但他却获得了心灵的满足和灵魂的慰藉,也带给了他人满足和慰藉。 生活中的苦难是难以选择的,我们唯一应该做的就是迎向苦难,这是生命的一种;生活本身就有苦难,有时我们的选择又创造了苦难,我们就更要选择承担和忍受,这是生命的另一种。当我合上书,这样的感悟让我许久触动。年轻的我们,总是在冲动、狂妄与天真里做过许多错事,走过很多弯路,从前我是抱怨的,是想逃避的,是没有耐心和力量去迎向的,但现在,我的心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打算逃脱,也不再打算逃避,我就想呆在那里,用逐渐粗壮的神经,去迎接自己的苦难——那些来自天生的苦难和那些因为自己的无知和幼稚而制造的苦难。不抱怨、不自怜、不叹息,去承担、去忍耐、去咽下泪水笑。面对生活,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有所准备,我想,这应该是属于我的准备。 从前我认为忍受是可笑和懦弱的,从前我是爱幻想的。现在的我,觉得原来承担和忍受竟有着如此的智慧,竟可以展现一个人如此的力量和尊严。去承担、去忍受,原来是生而为人最实用也最浪漫的能力。于是在此刻,即使有痛苦,但我依然很安静,为忍耐而高呼万岁。 如果有一天我有了孩子,我会问他,当我在死胡同里遇到一只狼,你希望我怎么做。我会告诉他,如果不能和狼对话成为朋友,我必将拼死抵抗,不是被狼杀死,就是杀死狼。这样做,不是因为你爸是硬汉,不是因为无所畏惧,正是因为我恐惧,才扑向恐惧,为了不再害怕。无论他是一个男人还是一个女子,我都会告诉他,有时候生活会进入死胡同,苦痛就是那时的一条狼,无论是与苦痛成为朋友还是去消灭它,都是去拥抱苦痛,只有这样,你才能从死胡同里走出来。 生命的真谛,幸福的归属,从来不在春暖花开中,恰恰是在寒冷的煎熬与绝望里,深陷其中,享受最踏实的满足。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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