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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8月13日,年仅54岁的爸爸溘然离开了我们。“54”,这是一个多么令我们难以接受的数字,然它却为爸爸的生命之旅划上了句号。开追悼会那天,原行署大礼堂里里外外庄严肃穆、人头攒动,哀乐伴着啜泣,黑纱映着白花。前来吊唁的有当年榆林地区内外的各界人士,有爸爸生前的同事、亲戚、朋友,有慕名而来的在县、乡工作的基层干部和许多我们从未谋面的农民朋友。“甘为黄牛勤勤恳恳荣辱皆忘匆忙走完一生路,愿如佩玉清清白白名利全抛悠闲带去两袖风”,这副垂挂在大礼堂正前方爸爸遗像两侧的巨幅挽联,既是对爸爸短暂人生的最好诠释,也是对我们作子女的最大慰勉。 爸爸是一个十分可爱的人。他喜欢每一个孩子,从不对我们发脾气,总是以慈祥和蔼的态度对待我们。然而,爸爸和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却实在太有限了。清晨,当我们醒来的时候,爸爸常常是劳累了一夜,刚刚睡下;晚上,当我们进入梦乡,爸爸才开完了会,写完了材料,回到了家里。有时一连好几天,甚至一两个礼拜都难以见上他的面。我们越是难见到爸爸,就越觉得他好、他亲,就越觉得和爸爸在一起的时间是那么的珍贵和美好。 爸爸的案头总是堆满了文件和材料,他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老花镜压紫了鼻梁,常时的固定姿势累坏了腰腿,有时甚至发晕、呕吐,夜里难以入睡。即使这样,爸爸也绝不肯减少工作量。 记得一个星期天,伏案工作的爸爸看见了推门而入的我们,为首的是两个孙子,后面是我们这一群高高大大的儿女们。“怎么,你们都没上班?”“爸爸,今天是星期天,你都忙糊涂了。”“噢,星期天。好吧,星期天!”孩子们给爷爷表演起节目来。孩子们的天真,使爸爸忘记了疲劳。他看着,笑着。突然爸爸的笑容停滞了,原来是工作人员抱着厚厚一摞文件站在我们后面。我们牵着孩子们的手,悄然退出了办公室。就这样,爸爸度过了他的星期天。 爸爸的工作不像基层工作那样五颜六色,轰轰烈烈。几十年里,他一直在做文字工作和内务工作,事无巨细。对于一些人来说,这都是不屑一顾的琐碎之事,然而对爸爸来说,却异乎寻常的重要,他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大量休息时间,过早地耗尽了生命的烛光。 爸爸是一个平凡的人,但凡他工作和生活过的地方,都会给人留下好印象。爸爸热心农村工作,谙熟全区各地的风土人情、地理特点、农民生活处境,常叹农民生活的艰难。他跑遍了全区每个乡镇,深入农民中问长问短。1984年春,爸爸身体已感到不适,就这样还一连半个多月,深入乡村农民中,做艰苦细致的调查工作,就解决贫困山区农民的就医难、上学难、烧柴难、吃水难、行路难等问题写出了调查报告,引起上级和有关专家高度重视。无论是来办事的基层同志,还是来上访的农民群众,爸爸都热情接待,尽力帮他们解决困难。有时领他们到食堂吃顿饭,有时送他们到车站,为他们买张返程的车票,有时从家里拿几件旧衣服送给他们……正是这种人格魅力,使他工作过地方的人们对他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不少认识他的农民,只要来榆林,就要来看看他们所熟悉的“老黄”。爸爸也极力抽出时间和他们坐坐。看到爸爸总是那么忙,有些农民朋友也不无感慨地说:“老黄啊老黄,你真是一头老黄牛!” 爸爸一生似乎没有什么嗜好,只知道学习、工作,工作、学习。总是想方设法挤时间读书。吃饭和开会休息间隙,夜深人静之时都是他用来学习的最好时间。学习内容也相当广泛,马列原著、领导科学、经济管理、农业问题、园艺养殖、沙漠绿化、种草种树、治穷致富等等,无一不深钻细研。 坚持党性原则,朴素的生活作风是爸爸品质中最显著的一个特色。一些亲戚故交朋友曾找他调换工作,买紧俏物品,都被他拒绝了。有人劝他别太死心眼,爸爸却认真地说:“谁不知道让故交亲朋乐乐呵呵好,可是厚了亲友,就薄了群众。再说要想真正坚持原则做点事,就首先得把自己脚下扒拉干净,否则,说别人腰杆就硬不起来。”我们正是从爸爸的这些言行中,懂得了如何做人,如何做事,如何保持浩然正气。 长时期的积劳成疾,使爸爸终于病倒了。1986年手术,他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可一回到榆林养病,却又以满腔热情投入了工作,又在没明没黑地写开了那永远也写不完的材料。但看到他那旺盛的精力和热情乐观的精神面貌,我们相信了爸爸,相信他能恢复健康。然而就在我们大家都在高兴的时候,爸爸却由于劳累过度,又一次住进了医院…… 爸爸终于太早太匆忙地离开了我们。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亲爱的爸爸,您不是多次说过,退下来以后,一定要和我们经常呆在一起,补回那些失去的时光吗?您不是多次说过,退下来以后,一定要把榆林治沙造林的经验写成一本书,推广到全国,乃至全世界吗?您不是在那次回榆的飞机上,还在给我们讲述沙漠绿化、种树种草、提高森林植被、防风固沙、造福子孙后代的设想吗? (黄碧红 黄书红 黄志宏 黄永宏)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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