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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人说过,高原是天神遗落在民间苦难的征程,它的怀抱里面没有富含丰富的温馨因子,没有歇息幸福的生活所蕴含的那些相伴的幸福和美满。然而,正好像是基于这样的状态,高原始终被前进的社会禁锢在历史车轮的背影之下,得不到世人赞誉的眼神和前往的欲望。好长一段时间里,高原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栖息在内蒙古大草原之南,贺兰山之东,太行山之西,秦岭以北的、貌似硕大闭塞的大自然鬼斧神工般创造出来与世隔绝的世外疆域,他们看不见大山外面喧嚣热闹以及尔虞我诈的社会,他们不了解大山脚下流淌过的黄河的最终前进的方向。在被上帝冷落的境况下,高原生活的儿女们,赤裸着脚片子,赶着缓缓前行的老黄牛,终日在沟壑遍野的高原上用犁铧写下岁月凄凉的痕迹。可但凡这样,勤劳的高原儿女依然没有因为自然条件异常的艰辛而放弃追求更美好生活的脚步,却出奇地在这种世代靠天吃饭靠地要食的煎熬下创造出震惊世界的民歌信天游,仿佛一开口吟唱,便能从这些散落的土得掉渣的歌词中挤出来辛酸的泪水。这些泪水,顺着深深的皱纹,朝着脸颊的左右方向流了开来。信天游,便成了高原的儿女们抒写心中对爱情的向往,对生活的追求,对未来的憧憬最直接的载体。随便扒开一首首信天游看看吧,那里面承载的故事便是一个个美丽的传说,一个个美丽的传承。这是高原的智慧,这是从高原的身体中汲取出来可以供养在它上面生存的儿女们集体的记忆和酸楚的泪水。 高原的身上,流淌着面对苦难面对坎坷面对世界泰然自若的神情,那是一种超越佛学超越一切宗教世界流露出来的世界观。因为经历的苦难多了,所有一经遇见的困难瞬间就被高原生活的人们所征服,成为了停留在嘴角一抹抹淡然的微笑。高原的身上,这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泰然,从历史纷杂的繁琐中脱颖而出,成为了历史文化舞台上最为璀璨的明珠,照亮着每一个生活在世上的人们粉嘟嘟的脸面。 高原的人们是苦的,苦得难以用语言来描述,似乎一经描述,就要被四面八方刮来的老黄风淹没,变成一股股呼啸的嘈杂。而我,还是想要描述的。知道高原的世人,只了解信天游里面人们赶着羊群唱着歌,吃着苦菜喝着汤的情景,他们是万万不能体会到这其中所包含的苦楚的。我的眼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镜头,似乎我一闲下来,就会自然地进入到其中。这其中,我能看见拦羊小子嘴唇皲裂的痕迹,看见他嘴角苦菜绿色汁液的残留和手挥皮鞭的无奈;这其中,我能看见高原土圪梁梁上挽着红头绳的四妹妹哭红的双眼,看见她思念凝聚在头发上一撮又一撮的银白还有眼神中的死寂;这其中,我能看见沟沟岔岔步伐沉重而缓慢的老人手上挎着满载羊粪的筐子,看见他作祟的关节炎生长在膝盖上艰难的疼痛还有双手犹如柳树皮的悲怆;这其中,我能看见游行在山间捉蝎子的少年和额头冒出的汗水,看见他舍弃掉午休的时间只为卖掉蝎子可以买到作业本的期待还有写在脸上的童稚。我似乎看见,他们每一个人每一个平凡的人生,却如出一辙地可以用一切苦难的句子来形容的一生。 而这种苦,却在遇见国家危机时刻,爆发出异乎寻常的激情,在夕阳余晖洒满高原的下午,升起来激昂的红歌。于是,那一支从江西井冈山一路奔驰而来的队伍就落地生根。他们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高原的人们听不明白,只要他们是为了穷苦的老百姓谋福谋好日子,高原就奏起了胜利的凯歌。他们支起锅灶,就能滚出来香甜可口的小米粥;他们支起油灯,就能纳出绣着山丹丹花的鞋子;他们支起信念,就能克服一个又一个旱灾,为远方的客人支撑起革命的枪杆。而这块贫穷的高原,又成了昨天革命燃烧的热区,成了历史上镌刻的永恒。 高原,之于昨天,之于今天,之于明天,之于漫长的历史,都是不论何时都会炽热的暖炕。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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