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幼小记忆中,家乡只是商埠古镇瓦房店那一里多长的木板房和那条奔流不息的任河水,家乡概念在心目中只有出生地那么巴掌大的一片天地。那是我的摇篮。我在这个摇篮中渡过苦涩的童年。年少时,出门求学,所谓求学也只是到任河里一个叫高桥的地方上高中,记忆里的家乡除了山还是山,注定我是山里的孩子了。好象记得是十七的时候,我到县城参加编撰《紫阳县地名志》,那是我第一次进城,第一次有了城市这个概念,尽管那时候的县城小的只能叫县城,但对我这个懵懂少年来说,心情是激动而又亲热的。这种激动而又亲热的情怀让我终于知道了我是紫阳人,我的家乡叫紫阳县。
紫气东来,阳光普照。紫阳是个好地方。多年以后,当我已是不或之年,当我因为工作关系踏遍紫阳的山山水水,当我因为一个地方作家缘于对家乡文化的热心与探究,当我面对青灯古佛不惜余力为家乡写下百余万字的宣扬文字,蓦然回首,我才发觉我对家乡紫阳的认知竟是那么的苍白,对家乡日新月异的变化认识和感受还不如一个在茶馆玩牌的老头那么深触而又直接,让我自觉汗颜之后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不得不静坐下来,在品茗紫阳香茶惬意中重新找回故乡的记忆。
我的家乡紫阳是“大隐隐于市”的都市盛邑,是全国唯一依道教名号为地名的县。康熙《紫阳县新志•建置沿革志》载:“以紫阳真人修炼之地,故名”。元1069年,台州人氏张伯端因“三遭祸患”,愤然辞官,浪迹山水,来到紫阳一个叫紫阳滩的地方,感受青山秀水之灵动,“无可奈何天,幽微灵秀地”,顿觉万物释然,便在汉江边的“仙人洞”里苦心修炼,著《悟真篇》、《金丹四百字》、《禅宗诗偈》三十二首。晚年其弟子王叔邦辑有《玉清金笥青华秘文金宝内炼丹诀》。他主张先修命、后修性,尤其推崇佛道教禅宗“明性”境界。《佛祖统记》说他“尝遍参禅门,大有省发”,他自己亦声称“仆得达磨、六祖最上一乘之妙旨,可因一言而悟万法”。这样一位道家思想集大成者,生前并没有得到什么殊荣,而在其身后却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宗派,被尊为道教南宗紫阳派的鼻祖。清雍正年间封“大慈园通禅仙紫阳真人”。一位思想家,死后数百年后能被一位排斥遗教的封建帝王重新搬上神坛,敕封名号,凭这点,张伯端就该不朽。江山易老人易老,千年以后,张伯端当年修炼的岩洞已堙没在浩淼的汉江水中,在县城南岸现址修建了气势恢宏的真人宫,仙人洞真人宫风景区,风景秀丽、环境优雅,每年庙会节期间,香客不断,游入如织,热闹非凡,正是“真人得道乘风去,游客慕名过江来”。我有时常思量,紫阳人的交际习俗、年节习俗、风土人情等等这些地方文化元素,是否源于道教文化的影响,如果真是这样,那紫阳人的乡俗土气确有一些可堪品味、咀嚼,不可替换的真挚人情。
我的家乡紫阳是“自昔关南春独早,清明已煮紫阳茶”的茶乡。紫阳种茶历史可追溯到战国时期,《华阳国志•巴志》有文献记载,紫阳毛尖在唐朝已是贡品,“每岁必恭”, 到宋代时,中国西部地区饮茶之风盛行。“夫茶之为民用,等于米盐,不可一日以无。”宋、明时期,川陕之地实行榷茶,以茶易马。民国《西乡县志》载:“至清代,陕南惟紫阳茶有名。”兴安知州叶世倬在《春日兴安舟中杂咏》写道:“桃花未尽开菜花,夹岸黄金照落霞。自昔关南春独早,清明已煮紫阳茶。”富硒绿茶是紫阳茶农的“钱串子”,万户茶农在清明时节收获的不仅是春分汉江岸绿意,也是“采茶哥哥听我言,世上生意由我做”般的惬意。茶是紫阳人际关系的开端,来客不喝茶,算个啥人家,当游客进入农家,在一片“骂笑”声中落定,端起香漂漂的一杯清茶,那一股丝丝缕缕绕鼻旋肺的清香,足够你回味一辈子。茶是茶山情哥情妹爱情的佐证,约郎相会在茶林,“借块云雾遮妹身,山歌一声知郎到,喜得小妹颠兢兢,露水打湿绣花裙。”,不需要媒婆牵线搭桥,一桩人间美满姻缘就在茶园里注定终生。
我的家乡紫阳是“郎在对门唱山歌”的民歌之乡。被文化部命名为"民歌之乡"。紫阳民歌从《诗经》流传至今,原生态语言形象生动,曲调优美动听,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和地方风格,是紫阳人民在长期劳动中创造出来流传至今的艺术瑰宝。千百年来,从口语到书语,走进民间艺术殿堂的大雅,荣登国家首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紫阳民歌剧成为一种独具魅力的地方剧种,载入中国戏剧卷帙。山歌不唱不开怀,生也唱山歌,死也唱山歌;乐时唱山歌,愁时唱山歌;贫穷时唱山歌,富裕时唱山歌,勤劳刚毅的紫阳人民用唱山歌来歌唱劳动、宣泄情感、表达爱情、讴歌时代。那柔丽婉转的小调,那高亢明亮的号子,那凄凉悲怆的"孝歌"、那鼓劲对答的“报路歌”, 那数百人云集山间茶园展开的日间和夜间歌会,是那样的爽朗润贴,是那样的动人心魄。见景生情,随编随唱,见啥唱啥,想啥唱啥,那种优美旋律,那种粗犷豪迈,让人萌生出愿天再活五百年的遐想。日月多长歌多长,高山流水有知音,放下碗就跑,跑去看实名制电影《郎在对门唱山歌》吧,欣赏原生态民歌声中演绎的现代版当代爱情,将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的家乡在陕南紫阳。我热爱我的家乡紫阳。
编辑:秦人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