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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育一个季节是漫长的。
秋,时光费尽心机流放在这里,一弯贫瘠的土地上。
这里没有枫叶的领地,便决定没有红色,人们鼓起白眼仁也不明白,为什么山这么大、森林这么茂密就是不长,有时只自慰的想,大凡是它不喜欢这片土地罢,就如这里枫叶般的女子,都去了北京香山,去守美丽的秋。
这是我的故乡,秋天只落黄叶。
记得初秋的一个早晨,背着书包上学的我,看见一片刚刚黄的叶子,在没有风的情况下,等不及的落下来,没有点飘逸的味道,我摸起石头砸过去,骂它是败子,抗不住欲望的东西。也就在同天,像是这片树叶打破了平静的山谷所有的沉默,我一个的表叔耐不住他四十年的寂寞,鬼使神差的强奸他的堂姐,事还没开始,就被别人抓住。山就在中国传统的伦理中开始沸腾。记得我们小孩子拿起石头,像砸第一片黄叶;老人翘起山羊胡,用长得吓人的旱烟袋敲着黄土;而年轻的妇女们,则相互的咬着沾染黄泥的耳朵。谁都没怨这块只能落下黄叶的土地,谁都没同情这个聪明俊朗理应找到媳妇儿的表叔,他只有哭着连夜逃到了山西煤矿。一年后,同样落下第一片黄叶时,他变成了一把骨灰加上五千元钱,在黄叶铺就的蜿蜒山道上,他的堂姐跪在地上接过钱物(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嗥啕大哭,仿佛是黄叶飞舞,瑟瑟秋风。
当地一个有点文化的人说:如果把所有的伤痛和愁绪都凝在一张黄叶上,那张叶子是多么凝重啊!是的,这个季节熟了的苞谷、黄豆、苦荞,拂过黄叶的风把人们古老的皱纹吹得更紧。
这是渗透着原始风味的山村,像秋一样古老,老得人们的思维说像秋天要落叶那样亘古不变,秋要这里落下黄叶,一片一片的,人们从来不去欣赏遍山画卷般的景色,他们只喜欢在朝霞开始,背上弯刀,爬山贮存冬柴,在夕辉余照,满天云彩对应层次分明的山林色彩,他们蹲在树桩旁,支着旱烟袋,呆滞的目光向远方投去,那神情肃穆得像古树上呆立的猫头鹰,或是到了绵绵的雨天,喊上几个亲友,吆喝五六的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仿佛他们隆起的肌肉是腊肉粘上的,是酒涨起的。
秋是要落叶的,这里的片片黄叶要夜晚的鼾声中悄悄的滑落,人们就在这块渗满黄叶的土地上,播着血,他们想要种上枫叶,落满了一地的红,这里的人是爱红的,人们都知道准备的红头绳,红木箱子、红木床头的位置,做梦他们都在想,都在挨。
秋天在这里却落下了黄叶。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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