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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舞着一场场漫天飞扬的雪花悄然走近了。远离故乡的我,在这个千里之外的城市里始终是匆匆过客,城市的繁华和便捷无法拴住我的心,和亿万背井离乡、经历太多艰苦和辛酸的外出游子一样,我扛着大包小包夹杂在冰天雪地中排起的长长队伍里,忍受着严寒,焦急的等待着踏上承载我们回到故乡温暖怀抱里的列车……
此时,老家的火炉里一定燃烧着勤劳父亲冬闲时攒下的干疙瘩,熊熊燃烧的火苗舔着悬挂在上面的漆黑吊罐,烟子熏着准备过节食用的猪肉猪蹄。酿好的甜杆酒、柿子酒从坛子里散发出缕缕醉人的醇香。灶台上,水里生水里长水里脱衣裳的豆芽盆,顶着上面的压石块,露出白格生生的笑脸。锅底扣了一块面团,吸收着灶洞里红火灰的热量,开始发酵变大。刚刚轧制出来的粗粗细细的红薯粉条在铺满积雪院场边的架子上冻的硬梆梆,叩之有声。才煮出来的魔芋豆腐,放在清水中慢慢的漂洗,去掉通身的麻味。沸腾的清油锅,将烟掘起直直的长颈向全村展示升空的气势,叙说煎熬烹炸的本领,圆圆的油糕、菱型的面片争先恐后的在清油锅里游泳跳跃,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不甘寂寞的麻花整列排队仰游于油锅中,把年烹炸的更近了。
夜幕降临后,年迈的父母一定围坐在温暖的火炉边,父亲怀里抱着那只毛黑如光缎、眼睛发亮的老猫,火光照在父亲沟壑纵横、岁月深犁的脸上,父亲凝望着火炉里一闪一闪的火苗出神,心中积攒了一年的话语要对我诉说;母亲就着昏暗的灯光,聚精会神的纳着鞋底,给我做舒适的布鞋。记得小时候,在冬日夜深人静的灯下,我坐在火炉边,爬在高脚凳上做作业,母亲则在身边纳着鞋底陪伴着我,耳边响起“哧溜、哧溜……”纳鞋底拉线的声音,让我感到岁月的悠长,漫无止境的安稳和恬然。恍如一梦间,如今满头华发的母亲依旧在灯下做鞋底,而我却在千里之外。
故乡山里的残雪未消,山梁上落尽枯叶的莽莽山林如大山茂盛的头发,白雪映衬下的树林越发的漆黑凝重,冬日太阳如秋后熟透的红柿子,快速的滑过天际,跌落在西天的崇山峻岭之后,满头华发的母亲早已驻立在村口的公路上,怀着希望想从归来的一拨拨人群中搜寻到我的身影,然而结果却是一次次的大失所望,冬日寒冷刺骨的北风吹乱母亲灰白相间的华发,她那期盼的目光始终望着天边苍山之巅的暮云深处,等待着我的归来。
和我一样排着长队焦急等待着回家的游子们,犹如年年迁徙的侯鸟,一路寒风万里,群起群落,即使遭遇狂风暴雪,依然日夜兼程,飞回故里。只为让年迈的父母少一些担忧多一份欢颜,只为大年三十那一顿全家团聚、幸福香甜的团圆饭,只为除夕那一声如霹雳惊鬼神涤肺腑的鞭炮声,只为在家温暖的怀抱里好好修养疲惫的身心,期待着来年春暖花开又有一个好光景。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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