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万岁》是我18岁时读到的王蒙所著的第一本书。书中的那些充满活力的高三女生,让我的心温情地荡漾。也就是从那时起,30年来,我关注王蒙的写作生涯。凡他的书,只要能买到,我一定买来阅读。在众多的人物形象中,《杂色》里那位落寞、颓唐、百无聊赖却又不甘消沉的“右派”音乐家曹千里,让我于潸然落泪中读到不屈的抗争与充满希望的呐喊。在这篇小说中,王蒙让那匹作为自己精神象征的杂色老马多次喊出:“让我跑一次吧!”“让我拿出最大的力量跑一次吧!”实际上,这正是王蒙身处逆境中的心声。在下放伊犁的16年光阴里,王蒙渴望像一匹骏马一样,自由驰骋于人生的草原上。
《如歌的行板》让我于悠扬的音乐旋律中,深刻思考人生的意义与价值所在。正如序言中王蒙所说:“虽然年华老去,虽然我们已经不再单纯,虽然我们不得不停下来舔一舔自己的伤口,虽然我们自己对自己感到愈来愈多的不满……又有什么方法!如果夜阑人静,你聆听了柴可夫斯基的《如歌的行板》,你也许能够再次落下你青年时代落过的泪水。只要还在人间,你就不会完全麻木。”《如歌的行板》让我在寂寞时拥有宁静。在喧嚣中独自行进,一颗心从容而轻快。原来,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只要有音乐相伴,只要你拥有理想,你就能够坚守孤独,去实现你的梦想。《深的湖》让我意识到,一个人的心,比天空高远,比海洋深邃,可以盛得下万物甚至宇宙。一个人的心,可以深邃如湖。湖面平静美丽,湖心波涛汹涌,这就是来自心灵的力量。
王蒙的小小说简洁明快、生动有趣,直击人生与社会,具有辛辣的幽默与讽刺意味。比如《说客盈门》《失恋的乌鸦及其他》《不如酸辣汤及其他》等,都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小小说《邮箱》,让我在繁华都市的生活中读到一种落寞与苍凉。当通讯方式越来越发达,当手写信成为一种奢侈的心理需求,当电脑普及的今天,邮箱里却连一封邮件也没有的时候,不只文中的老王,还有身为读者的我,都感到精神世界的寂寞。这都是都市生活的真实写照。楼越盖越高,心越离越远。老王心中的那句感慨,也是我心中的感慨:“看起来,不只是伟大的人物会感到寂寞,渺小的人物更会感到寂寞呢!”
王蒙的《在伊犁》系列小说,带给我灵魂的安详与清凉。王蒙的豁达、乐观、热爱生活及对伊犁的景色描写,让我沉醉其中,让我深深懂得,无论在何种境地,也要勇敢地面对生活,并且包容一切。相信人性是善良的,相信太阳会照常升起。
在王蒙创造的艺术世界中,伊犁,是新鲜、奇特、瑰丽的一角。在这一角里,不仅有各兄弟民族色彩缤纷、形神毕肖的人物画廊,不仅有边城、农村、鹰谷的旖旎风光、纯朴氛围、幽深境界,不仅有动乱年代的喧嚣、大千世界的剪影、世态人情的写照,并且让我看到了那个敞开心扉、真诚、坦荡的王蒙。
王蒙对人生与人性的深刻思考影响着我,改变着我对世间的看法,让我也学着做一个豁达的人,一个相信未来会很美好的人。王蒙的作品,让我明白——原来,一个人的思想可以无限高远,一个人的心灵可以自由而深邃,一个人的灵魂可以深沉而美丽。
当我读了王蒙的《王蒙自述:我的人生哲学》之后,对自己的人生,我有了更乐观的看法。爱默生有一句名言:“一个人如果没有参观过痛苦的展览所,他只见过半个宇宙。”我认为,只有阅尽人间沧桑的人,才有资格探讨人生的真谛;只有亲历生活苦难的人,才能跳出苦难看人生;只有满怀坦诚的成功者,才会给我们以真实的人生指向;只有用理性指导人生而不惮躬耕的实践者,才能讲出人生的道理。而呈现在我面前的《王蒙自述:我的人生哲学》正是这样一本不可多得的好书。王蒙的文笔收放自如,既可以婉约深情,也可以深刻犀利,同时还可以幽默而诙谐,于谈笑间对社会现状进行辛辣的讽刺。
从青春的18岁走到年已不惑的今天,阅读王蒙30载,我乐此不疲。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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