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脑筋急转弯,问谁敢在皇帝头上动土,答案是理发师。
我不由一笑,觉得挺有趣。一转念,不禁又由“理发师”想到了“理发匠”,虽然仅一字之别,个中滋味却大不相同。
小时候赶乡场(集市),是一件顶奢侈的事。非要等到头发长了,掩过耳根,才有请求上街的权利,还得得到父母的应允,其程序像今天的选举一样麻烦。
家住在乡下,离乡镇大街有六七里路。每次上街,经常看到的景象,便是一些大妈背着大堆辣椒叫卖,还有一些老人背着旱烟兜售。那时候,几角钱在大人的眼里都很重要。生活条件如此,街上自然没什么理发店了,只有设摊的理发匠。
理发匠的摊子布置简单:一张大板凳、一个木箱子——箱子里装着需用的工具,诸如剪子和推子之类,还有一大块挂在街道墙上的镜子。排好队,轮到自己的时候就坐到板凳上,只听见剪子和推子咔嚓咔嚓的声音,头上便稀稀落落掉下断发。三下五除二,把头上和脖子里的碎发用毛巾擦掉。下了板凳,对着镜子照照,摸摸清爽的平头,就算大功告成。当然,钱是不能忘付的。
剪发完,在街上把该买的买了,便得赶紧返回了。
一年四季,也会有匠人走街串巷,糖匠、石匠、木匠,补锅匠,来来往往的很多。他们带有行头,当当敲几下,自己唱几声,村里的大人小孩便聚集在了一起。大家说笑着,忙碌着,不知不觉,大半天就热热闹闹地过去了。
匠人生活艰苦,常年在外游走,但庄稼人还是很羡慕。孩子读书没指望了,有眼界的父母就把孩子送去学手艺,找一条吃饭的路数。岁月更迭,后来乡场上逐渐出现了理发店,女人登场,以前的理发匠便开始返乡种田了,糖匠、补锅匠也陆续少了。现在剩下的,仅有少数石匠和木匠,而且他们的手艺很单薄,不能同早年的匠人相媲美。现在有机器做助手,一些精细的手工活儿反而失传了。
眼下,理发店随处可见,门面装饰华丽,霓虹闪耀,但远远找不回小时候那份纯粹而简单的感觉了。至于铁匠,早已越来越少,以前是等着乡里赶场的人来购买,现在走街串巷的机会也很少了。一次途经县城,看见大道两旁的房子进行了复古装修,不觉有些欣慰。因为我怕,怕很多年以后,身边的匠人再也不会修房造屋、镂花刻板。我越来越清楚,那些精湛的技艺不仅意味着一种传承……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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