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乡村南渭河边有片荒滩,布满砾石,鲜有泥土。随风旅行的草的种子,落在这块毫不起眼的不毛之地,生根发芽,从坚硬的砾石缝隙里钻出来,每一株草儿都展现生命的风韵,每一缕根须都充分吸纳营养,每一枝茎蔓都释放无言的坚强,每一片叶瓣都尽情接收阳光,慢慢地盘根错节,慢慢地衍生出一片青翠的绿色。
那草有的匍匐在地,有的罩住砾石,有的长得挺拔俊秀,蓬蓬勃勃,高约半米。长相如韭菜的莎草团团簇拥,一束束密密摇晃着毛茸茸的脑袋,筷子草、八里草、车前草和青苔紧密相接,织成了深深浅浅向四方延伸的绿毯。
飞的蝴蝶、瓢虫,跳的蟋蟀、蚂蚱,爬的蜗牛、青虫,这儿一根枝,那里一丛叶,占“草”为王,无拘无束,在草丛里安了家。鸟儿也看中了这片青翠欲滴的地方,野鸭、金鸡、画眉纷纷在此建起了安乐窝。风儿吹过,时急时缓,时大时小,草丛发出“哗哗”的声响,和着虫叫鸟鸣,展现出一幅祥和优美的幸福画卷。
荒滩的草绿了黄了,枯枝败叶渐渐堆积,草的长势一年好过一年,丰美的青草赶得上优质牧场了。放羊的孩子,远远地赶着群羊来此享用美味大餐。牧牛的老头,也牵着他的宝贝来此尝鲜。打猪草的人络绎不绝,那诱人的青草总是割不够。
春天来,荒滩的草用生命的绿色为大地打扮梳妆,那草绿得鲜嫩、绿得文雅,衔着新生的清新的鹅黄。清晨,碎枝草叶上挂满晶莹的露珠,在朝霞的映照下折射出宝石般跳动着的五彩斑斓的闪光,给春的大地增添了灵动之气。
夏天到,荒滩的草抵挡烈日炎光,展示出成熟的美,丰满妖娆,厚厚地覆盖大地。那绿层次分明,最底下是一层墨绿,然后是深绿,在深绿之上,又在生出嫩绿的小芽,一层又一层,让人眼前一亮。
秋天至,层林尽染,秋水长天,荒滩的草慢慢变成黄色。叶茎已然枯黄,紧贴地面的根部仍微微泛着一丝绿意,根须还是白润的,那还是一棵完整的有生命的草,那是鲜活的生命在涌动!
冬天里,河谷刺骨的寒风肆无忌惮地吹起,那一棵棵草的额头上轻轻地覆盖着一层白色的霜。可草还在努力生长,向下使劲扎根,向上奋力钻出地面,抓住午间难得的温暖,把头向外探一探,身子往上挺一挺,金黄的草丛闪现出一抹绿,在冰天雪地中显得无比耀眼和惊艳。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质朴执着,甘于奉献,团结凝聚,不急不躁,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历经贫瘠、风吹、日晒、雨淋、雪压、踩踏和啃割,依然活得昂扬、活得神韵、活得精彩,让人的心灵深深震撼。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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