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郊新盖了一座房子,由于定制的门窗还没到位,一直来不及装修。
我空闲的时候,经常到新房转悠一下。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一些漂泊者竟将我的新房当成了临时憩息地。
最先住了两天的是一群乞丐,偷偷住进去还很张扬,夜里点着蜡烛吆五喝六的。那天黄昏,我开车经过新房,发现房里灯火通明。里面有七八个乞丐,在给一个老乞丐过生日。地上铺着一块油布,摆着几碗菜,还有几瓶酒,都喝得晕晕乎乎的。我的出现,让乞丐们又吃惊又扫兴。
“我是房子的主人。”我声音不高不低,说了一句。
那个过生日的老乞丐马上站起来给我发烟,点头哈腰地说:“今个吵闹了,您放心,咱们住两天就走。”瞧了瞧一片狼藉的场面,又不好意思地补充说:“咱们走时,一定将房子拾掇得干干净净。”
我细瞧了一下生日宴,一碗炒豆子、一碗盐菜和一碗豆腐干,还有一碗黑糊糊的东西,好像是卤的什么菜。喝的酒是本地的高粱烧,老乞丐递的烟我不敢抽,是几块钱的烟。我默默地离开新房后,身后重新响起欢声笑语。
两天后,那群乞丐走了,住过的地方果然整理得干干净净。
没几天,新房又住进一对老夫妻,是外地人,年龄估计都近六十了,一身风尘一身疲惫。他们是来寻孙子的,读初中的孙子因为迷上网络无心学习,被父亲暴打一顿后,出走半年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父亲母亲分三路寻找,跑了大半个中国,依然没有寻到孩子。这对老夫妻是爷爷奶奶,历时半年的寻找,也快磨成病人和乞丐了。那几天下雨,他们手里的钱紧,就在我新房里歇歇脚。知道了情况后,附近的居民主动送了一些衣服和食物。我当然也不能有一句怨言,安慰了几句就离开了。
天放晴后,那对老夫妻便接着赶路了。
前不久,附近某建筑工地的民工,也莫明其妙住进来了。我在新房的卫生间,发现一条用过的毛巾。两床很干净的被子,也藏匿在房间最隐蔽的角落。奇怪的是,无论白天黑夜,我一次也没碰见过住宿的人。那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我送一个朋友搭早班车,路过新房,发现房门用几根乱木头挡着。我折腾好一阵子,才将门拆开。进屋以后,里面的情景让人大吃一惊。在最里面的房间,也就是我打算做卧室的地方,地上睡着两个人,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和一个姑娘。当看见我时,他们都惊慌失措得发抖。我很愤怒,声音高了几度,以为是民工偷情或者嫖宿。
那小伙子满脸通红地解释:“大哥,这是俺媳妇,从家乡来看俺……工地睡得是通铺,没地方住,镇上太远,来回不方便……”那女的羞得想哭,埋着头不吭声。
从那以后,新房还陆续住过一些人,到底是什么人,我真不想搞清楚了。
我再不到新房转悠了,怕心里难受。只盼着定制的门窗快点运过来,结束这段不想看到的人生插曲。新房里的“主人”□阮红松母亲不识字,但是她会写信,她在纸上画出了一句句叮嘱。无论生活什么滋味,母亲都一心一意地守望着孩子的幸福,母亲永远是一个“虔诚的教徒”!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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