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又到了秋深叶瘦的季节。天地间,似乎被不着痕迹地变换了颜色,窗外飘飞着各色美丽的叶片,翩跹如蝶。在风中采一片叶子,夹在书中,想在阅读的瞬间触摸一种真实的记忆,这种真实成为这个季节伤感而别致的怀念,与这怀念在一起的,是心灵对这一季生命的记录。北方的秋,总觉得很长,尤其是深秋,那么难熬。其实长的不是秋,是畏秋的心。生来畏寒,故总想付出温暖,并借此取暖。
晨光中,蜷缩在阳台的藤椅里,晒太阳,晒暖暖的太阳。秋渐凉,更倾心这样的暖。其实,暖来自外物,更来自内心,当心存阳光,便可暖了自己,也暖了他人。如此,生命的历程里,即使四季分明,也不会太冷。
不知道阳光的另一端,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意境?起风的心里,又有怎样蔓如秋水的思绪?
可惜,干涸的秋,瘦多了。
秋风像花儿一样凋零了,我看到了一地零落的枯黄,难再捕捉到温馨和诗意。蓝色的天空也太高,仿佛天堂的影子,难以企及。在率性而不羁的忧伤里,只默然感觉着落日的余晖从树梢褪去,只听见萧瑟的风声,自耳际漫过。
听一曲《乱红》,忍把心红透?
这种忧伤,被一种紫色的小花点燃,烧成灰烬。
校园中央的花坛里,一种不知名的深紫色的花在秋风里怒放,那么热烈蓬勃、生动可爱。那绝美的深紫色,定是灵魂的颜色,有些悲怆苍凉,却是高雅而神秘,贴近着你,诱惑着你,令人心旌荡漾,神思翩跹。原来,某些风物、人事、情怀,无需清楚明白,只以灵魂贴近,便足够美好温暖。
那一刻,凝视着那一簇簇的花,持续着莫名的时刻,面对着一个迥然于任何时候的自己。好长时间了,情绪一直很低落,某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一直尾随着,紧紧缠绕,细细包裹,让我陷入一种近乎无助的慵懒里,我在这种感觉里沉浮着,几乎忧郁而彷徨。这种情绪很难说清楚,总之,颇为寥落,更可怕的是我对这种寥落毫无办法。屠格涅夫的一句话“沉在河流的最底层”,河流是流动的。“沉在河流的最底层”表示动的是水,静的是我;去的是水,留的是我;匆匆而过的是水,悠悠沉睡的是我。
而这个黄昏,这一簇簇深紫色的花,竟警醒了我。也许,人间世事,皆为缘分,有缘人总在刚好的时候相逢,在刚好的刹那间明白该明白的,无缘人即使碰面也只是擦肩而过,永远是路人,永远不会有遗憾;也许,这个世界,一条大街上,总会有一个人和你并肩而行,一份默契会在刹那间滋生,生发一种心灵的相透;也许,人生真的没有路,只是踏天而行,一切面前,只能选择守望,而梦想天空与现实世界的碰撞与纠缠,只能给我们千年一叹的悲凉;也许,一切都是子虚乌有,我们只能在虚幻世界里游荡,在有梦的境界里飘零,那梦里,只有一地落红。
但纵然一地落红,又如何?红尘千千万,每个人只是落英缤纷中一片,在天地之间、朝夕之际、冷暖之界,红透、红伤、飘洒,将一片嫣红燃尽,在心的旷野。但那是一场怎样浩大的焰火啊,那熊熊燃烧之势,汪洋如江海,蓬勃如破竹,将爱恨、情仇、生死的界限打破、摧毁、夷平,假丑恶、悲伤痛将不复存在,一切美好如花儿般恬淡地绽放,不争春不斗艳不羡宠;如泉水一般,不急湍不浑浊不龌龊。人间正道,只留沧桑,浩然之气,且满乾坤。
这样一个梦,在夕阳里飞舞,有透明的羽翅,翻飞在红尘千万、千万红尘。这样的时光,无需刻意,无需经营,无需付出,无需得到,已足够满足。
想去看秋天的田野,看陌上的庄稼、花草,去贴近一种缤纷绚烂的风景,也贴近一份成熟美善的情怀,在自然的家园里,找回温暖。心底,一些记忆,一些微笑,一些关爱,自顾自地画着圈,一层层地荡开去,安然如初。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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