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的“收藏” 丁文 翻阅几年前的日记,重温旧事,仍觉余味无穷,摘引一则,与诸君共赏—— …… “老弟,别瞧不起我这所学校!这是本县最高学府!你别以为这里只有些桌子板凳,实乃藏龙卧虎之地。因为你是外系统的人,鄙人才肯透露一二。财不露白,何况还是活生生的人! “就说你进校时见到的那位打铃的老师吧,别看他不修边幅,手上脸上常抹些油墨,蔫蔫乎乎的,可他是个能人,是我发掘出来的。还是‘文革’开始那阵儿,他被赶回了家乡,公社叫他在家门口的初小教书,一年记3000个工分,队上还划给他二分自留地。1972年我任校革委会主任,县上抽调我下乡催农民献交忠字粮,我在他们学校打扰了一夜。我一眼就看出此人来历不凡。悄悄一打听,不出所料,我的天神,他竟是北京外语学院的毕业生,专攻日语,精通英语和俄语,译过几本日文科技著作。让他去教七八岁的娃娃念波坡摸佛,太屈才了,还没那个三寸教两寸的女教师受学生们的欢迎。要不是他抗日战争还是个娃娃,还差点要背日本汉奸的黑锅。我对公社管文教的书记说,把这位‘通日本’的‘老九’给我吧。他问‘为啥’?我说帮你们改造臭老九。他说那是废物。我说我专门收破铜烂铁。他讲了个交换条件,我答应给他一架风琴。他说一言为定,我说决不反悔。于是,这位50年代外院毕业生调来我校储备听用。 “我当时想,秦朝宰相百里奚是五张羊皮换走的,史称五羊皮大夫。我也有个‘一架风琴老师’。说不定哪一天他会为学校壮壮声威。 “果然,1979年本城从日本进口一台机器,全地区找遍,没一人看得懂那外文说明书。我当县长的面拍了胸膛。这位‘一架风琴老师’十年不鸣,一鸣惊人,他一口气译完了说明书。人们顿时把他当成千里马,我也成了伯乐。科技部门要调他,没门!文教局吃里扒外,局长从中周旋,说什么两调一,三调一,乃至四调一,那也没门!这位局长简直不懂什么叫‘囤积居奇’,他以为这只是商人的把戏!……什么?动用组织原则?好吧,连我这顶乌纱帽也拿去!我卡着没用?天知道哪一天中学要开日语课,再说他还挺会组织游艺活动,元旦、春节搞的灯谜,贴鼻子、钓鱼什么的,都是他一手操办的。再说我不能白发现一趟人才…… “类似这样的人才还有半打。譬如,有一个……喂,老弟,你神色有些不对劲!啥?想要一个去?没门儿!……我以为你是个老实人,真没想到你也会挖墙脚。我真不该说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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