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个长安（12）

烟火烤肉

文/阿眉

　　食物是有性别的，在西安，典型的女性食物是凉皮，属于男性的食物则毋庸置疑是烤肉。当然我的意思可不是西安女子不吃烤肉，而是全女班相聚吃饭基本不会选择烤肉，而一群小伙子下班后想聚一聚的话，百分之九十九会直奔烤肉摊。

　　白天通常是吃不到烤肉的，直到傍晚，摊子才在街边支出来，肉片肥瘦相间串上钎子，一大把豪迈地搁在长条炭炉上，很快肥油融化落入炭火，带着孜然辣椒味道的焦香立即势不可挡地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食客也陆续上门，坐下语焉不详地说先来两把肉，两把肉见底估摸着肚子还有空间，吆喝一声“再来一把”，就又一大把烤得外酥里嫩、香气扑鼻的肉串搁在面前的不锈钢大托盘中，并不细数。一口一串，一串一口，辣到嗓子冒烟时男生喝冰镇啤酒，女生来瓶本地数十年不变的老牌子冰峰汽水，两口下去火气全消，又能连吃十几串。

　　光吃肉觉得不顶饿的话还有烤油馍，烧饼表面深划几道刀痕以便入味，和烤肉一样，也拿钢钎串起上炭炉烤，同样刷油撒上烤肉的调料粉烤得外焦内酥，如此几十串肉、两瓶冰凉的啤酒或汽水、一个烤馍，就足以让人心满意足地捧着肚子从小摊上站起来。

　　付账时才数钎子，过去许多年来都是3毛一串，最近与时俱进刚刚涨到5毛，100串也不过50元，一位游客在自己的博客上回忆西安之旅时就提到吃烤肉时他“总在服务员来前先数一遍，生怕他们做手脚。几次吃下来，从没有多数，还常常把零头去了，之后我也安心了，再不去费那个工夫。”

　　夜幕下的西安，许多条街道都弥漫着烤肉令人迷醉的气息，坐满了大口吃肉喝酒的普罗市民，是平民版的露天酒吧，到了后半夜一两点钟，烤肉摊上依然一片红火景象。

　　烤肉并不是西安的传统小吃，有人考证过，烤肉从新疆烤肉传入到西安人依本地口味加以改造，不过是近20来年的事情，然而一种食物是否大受欢迎和它的传统历史有时没什么关系。烤肉这种东西一个人吃是没什么意思的，人越多越热闹，面前钎子越多人越兴致盎然斗志昂扬，因为这个特点，吃烤肉已然是西安市民，尤其是西安男性的重要社交手段。

　　家人所在公司从外地空降大领导一名，亲民饭吃了几顿反响冷淡，后听人指点，卸下西服领带换上T恤请部门手下吃了一顿街头烤肉，坐在热火朝天烟尘滚滚的街头干掉无数把肉串和一捆啤酒后，第二天办公室里气氛立竿见影活跃起来——假惺惺进海鲜酒楼要一桌子菜的，一桌十多个人怕是交情尚浅，能一起吃烤肉的才是真正的哥们，关于烤肉，这已成本市市民——至少是本市男性市民的共识。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