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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潼商道李公书
清·王学潜
闻荒歉者天道之变，补救者人事之经，酌其地，审其时，通其穷，合其变，回天之力，宁人之务，于是乎在焉矣。商州山诸侯之国也，无平原旷野沃土良田，凡所种植非其山麓则水之湄，以幅员则甚广，而畎亩甚狭，以户口则甚俭，而菽麦不给，大有之年犹鲜，盖藏丰裕之家，仍乏积贮，固其地势然也。是故小歉而民有莩者，加之秦楚通衢，荆豫便道，西安，同州苟当饥馑，流播之民，踵接道路，日食于商者以千百计。是故康熙六十年，阖境秋收，可云中岁，而冬春之际米价腾踊，斗值制钱五百五十文，民以大困。由是言之，商即不饥，而秦饥即商饥也。又况本土旱荒，先无可依以为命者乎？方今陕西西安、同州以及商洛自五六月间，雨泽愆期，秋禾罕育，传闻各宪，焦心蒿目，深计预防。又闻奉有明示，禁遏盗贩，又令各属核实灾伤分数，若者当赈，若者当借，若者当缓征，并造册籍，以便筹划，重以方面，亲行巡历，务尽周防，耆老感泣以为饥而不害端赖维持矣。而伏审商州，据耳目所闻见，阖州水田，其视旱田，不过十之一二。昨某自龙驹寨归家，沿途旱田禾苗可见者惟张村之池荷湾，自此以外，率为赤土。前七月初，北山野烧烟焰烛天，以初秋而草木可焚，则诸山原或可类推。
至于水田，窃稔龙驹寨、老君店以及州西诸渠堰沟洫仅存，禾役不著，而插秧诸渠大抵亦不能遍植。某在老君峪亲见诸堰，其所植仅十七八，而加之栽种已晚，灌溉不继，则其秋成又当半减。夫以全商之田，而水田仅十之一二，而克植者不过水田之六七，其收也又不过每亩之四五，有水田者尚有薄获，无水田者已绝后望，当此之时，心摇摇如悬旌矣。加以米不入市，价无定估，仰市之民已叹艰食，而道途流民或曰临潼，或称周至，踉跄过者已十余辈，更及冬春流徙倍多，地方倍剧，其为颠连何可言喻！夫以各宪之绸缪如彼，地方之情形如此，而当其际者漠不关心，自同寒蝉不置一喙。非所以承甘棠之荫而笃桑梓之情者也，间尝稽之往古之遗，按之当今之务，揆以地理，酌以时宜，先后措置庶可为益地方者，其道有七，或以劳心抚字者之所乐为择也。
一曰平市价。古者常平之设，谷贱病农，则增价以籴而市平，谷贵病民，则减价以粜而市价亦平，预备之设亦以筹凶岁也。方今商市米价腾踊。粳米每升值制钱三十文，粟米二十八文，麦仁二十二文，朝增夕易，迄无定估，以入市者寡也。向使详明各宪，发仓粟数百石，入市平粜，使市无绝米之时，则富人之积，必当渐出而市价自平。况即今酌减之价，异日丰熟，籴以还仓，计其为数，必有赢余，是无害于官葡有利于民也。
一曰严盗贩。顷者奉有明示，严禁盗贩出境，民庶遵守应无犯者，顾奸民射利垂涎不已，而乡村愚鲁之夫罔知上意，乡保地方又文具视之，则禁犹不禁也。向使于盗贩出境之要途，如老君峪、如会峪、如石门沟、如岔口铺、如泉村之辋峪、西荆之乾树洼及金陵川，专役巡逻。又于地方则责惩邻保，于道路则责惩店肆，申之以乡练，重之以塘兵。一有缉获，务加重罚。以粟入市，减价粜卖，粟不泄于境外，价自平于国中，非曰遏籴缓急宜尔也。
一曰发囤积。商地瘠薄，素无囤户，而乡野之民，以粟为市，其往贳（租借；赊欠）于铺家也，货价率昂，其责负于农民也，谷价必减。每夏秋收获之时，铺家捆载，多入廛市，其赀巨者不过百十石，次者五七十石，是无囤户而有囤户也。向使劝以出粜，其利虽少薄矣，犹当三倍于常贾，即搜括出之，足以靖民而亦不至于病商，是平粜之又一助。
一曰劝输贷。商务农积谷之家，百石者率鲜；勤俭之族，少有赢余。一值饥岁，闾里小人集众强贷，辄生事端。向使导以任 官籍其数，均行借支，使此乡之粟量给此乡之人。至于丰年，按籍责负或酌行薄息。是于富家有省事之实而又获周急之名也。其有尚义急公，情愿输助者，量其多少官给旌赏，亦必有应之者矣。
一曰筹兴作。比秋成时，商民当大困，古人荒政或筑城垣，或修学庙，使壮者得食其力而不至殒于沟壑，逃之四方，今商州城垣、学庙，当修者不少，如能详谳兴工，在役者有朝夕之食，而薄给佣价尤可以赡其家人，是不必存赈之名而有赈之实。事亦集而民亦苏矣。
一曰酌赈赉。鳏寡孤独废疾老弱，其无力食于官者，茕茕孑立，尤可念古人荒政，或煮粥于公所，或按行墟里以时分给。合商州城市、村镇、户口、人丁，已蒙本州造册清理，至冬春时或量给仓粟，或设法济助。举士民公平干练者董之，使无混淆凌夺，亦无滥与，则老弱各遂天年，其感恩戴德，虽死之日，犹生之年。
一曰策转运。西、同并饥缺食者众，谨按往昔康熙三十二年、五十九年暨六十年，陕西旱饥，并自商州出龙驹寨，发运楚米，动辄十万水陆脚价，按商州志书悉可查核，夫运米于楚，实为全秦，而商洛沿途转运负荷，民有职事，得食其力，则是本为西安之荒而已济商州之困，是又不赈之赈也。
编者按：以下《前纪事序》、《后纪事序》、《除贼颂》、《呈请藩台恩准分州盖公留任》。原文笔者由于历史的局限性，站在反动统治阶级的立场上，将白莲教义军称之为“贼”，并有诸多诬蔑不实之词，是应予批判的。然各篇中均保留有义军入辘等珍贵史料，特辑录之。前此各篇古代文书、资料中之“寇”、“贼”多同此。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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