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9月下旬,豫鄂陕边区正式成立,下辖五个分区,我与德芳同志在二分区工作。他任二分区司令员,我任地委书记兼政委。他为人和蔼可亲,关心同志,平时沉默寡言,战时却干脆利落,坚定沉着。在工作上,他与我同心协力,形成分区的坚强核心力量,团结主力和地方干部,确保了边区党、政、军领导机关在二分区的活动,出色地完成了安全护送李先念、郑位三、陈少敏等领导同志离商洛返延安的任务。对于我,巩德芳同志也是关怀备至。我一到商洛,他就给我配备了勇敢善战的警卫员,好的驳壳枪。就是这位警卫员同志,陪着我转战商洛山区,两过黄河,直至在战斗中负伤。每当我回忆起当年的情景,就会更加怀念巩德芳同志。
巩德芳同志的一生是光辉战斗的一生。他虽死犹生,永垂不朽!
小考:作者曾任陕西省副省长。
巧斗过关中(选录)
张 光
还是从敌人的肚皮里向过钻
1946年9月,天高云淡,李先念同志率领的一支中原人民解放军,突破了国民党军队的重重包围,从河南西部浩浩荡荡地进入了陕西商洛地区。
在这儿丛山峻岭中,多年坚持和国民党军队战斗的我各路游击队,一拥下山,热烈欢迎兄弟部队的来到。
胜利会师了,这两支人民军队汇成一股不可抗拒的铁流,很快向敌人展开了扫荡战。除商县、商南几个县城以外,广大的农村解放了,一个新的解放区——陕南解放区诞生了,光明普照丹江两岸。
不久,中共中央西北局书记习仲勋同志,根据中央毛主席的指示,派汪锋同志来这个解放区担任领导工作。他从延安出来,化装成国民党的高级军官,秘密通过蒋(介石)、胡(宗南)统治的八百里秦川,战胜重重困难闯了过来。
中秋节的晚上,月亮分外皎洁,到处是扑鼻的稻香,李先念和汪锋同志,在商县龙驹寨附近的一个山村会见了。他们在这里召开了干部会,汪锋传达了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指示,会议商讨和决定了巩固和发展这个解放区的许多重大问题。
一天晚上,汪锋同志把将要去担任洛南县委书记的尹省三同志找来,尹省三原在关中临潼一带做地下工作。他是一个高个,头脑和动作都很机灵,但因为长期做秘密工作,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很严谨。很少说话,说起话来语调很慢。他迈着大的但很轻的步子走进了汪锋的房子,汪锋上下打量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县委书记当不成了”。
尹省三把头一侧,莫名其妙地微笑着问:“为啥?”
“先念同志奉党中央的命令,要回延安去,决定由你护送”。
尹省三猛地收住了笑,好像接了一副千斤重担,问道:“向过闯吗?”
“对,像我过来一样,化装成敌人的军官,从敌人的肚皮里向过钻”。
尹省三一听,半天没说话,心里说,“还能向过闯吗?”汪锋在房子里来回走动,等待他的回答。尹省三还在想:“你刚从敌人的肚皮里钻过来,这个秘密,敌人已经知道了,为了这事,胡宗南还撤掉了他的许多保安官,加紧了对关中地下党的破坏,加强了关卡道路的戒备,整天吵闹着要‘活捉李先念’。在这样的时候,先念同志能冒这个险码?”他盘算来盘算去,满脑子都是问号。
汪锋看出了尹省三的心思,过来按着他坐下,指着墙上的地图说:“还是走老路过,来个趁热打铁。敌人现在严加防备了,认为我们再不敢过人了,特别是像李先念这样的同志。我们偏钻他这个空子,给他来一个猛不防,和胡宗南开个玩笑,让他再挨一次肚皮子痛。”说毕哈哈大笑。转过身叮咛道:“当然,我们主要是靠党的地下组织,依靠群众,已经向沿途地下党组织布置了。我看可以过去”。
一说起我党关中地下组织,尹省三心里明白它的力量,1936年,刘少奇同志去华北,就是从关中过去的;皖南事变时,好几位负责同志从延安出来,也是秘密经过关中,到了前防,这些事国民党至今连个影子也不知道。平常来往的同志又何至百千,还没有出过大问题。他又听了汪锋同志说的道理,心里有底了,口气坚定地回答:“好,我送先念同志回延安”。
汪锋同志笑了,说:“我知道难不住你”,又叮咛他:“只能顺利地送到,可不能有任何差错。”
尹省三说:“那当然啦”。
他们接着研究了具体走法。半夜时辰,尹省三告别汪锋同志,他一出门碰见了贫农李成山,先念同志就住在他家里。一见尹省三忙说:“好好好,老尹,和汪锋同志一块到我家里坐坐。我准备了一点酒。”汪锋说:“住在这已经够麻烦你们了,还敢打搅。”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地走了。夜很静,远处传来了山歌:
“丹江流水清又清,解放军来了两岸红……”
旗 手 赞
魏钢焰
旗手?看你用了多么高尚的一个词儿!他是个伟大的人么?他是个战斗英雄么?他有什么震惊世界的天才和发明?
听着,同志!他只是陕南深山里的一个社主任,但他确是个忠贞的旗手!他并没上过枪炮轰鸣的战场,但他确实是个战斗英雄!
他要站在你面前,你望着这个人:不高的个子,穿了一双麻鞋,穿着个缀了花边的兜肚,头上围了条白手巾,叼了根小烟袋,笑眯眯的两眼坦然地看着你,特别是他那下唇包上唇的老婆儿嘴巴,看来那么调皮、纯真,就像个大孩子。看来确难叫人相信“旗手”能和这么个普通的农民联系起来?
可就是他——老刘,就是这个给人扛了十多年长工的人,这个不识字的山民,从变工队——互助组——初级合作社——高级合作社一直到今天,为了把党交给他的红旗插在马莲台社,真可以说身经百战、东挡西杀、跌倒爬起、百折不挠!
为什么不可以说他是旗手呢?在中国,从东海到帕米尔,从戈壁到森林,那数不尽的红旗下,哪一处没有无产阶级忠贞的旗手呢?
1949年,红旗漫卷秦岭,大军横渡丹江,在那死寂的三岔沟边响起了踏踏的蹄声,嘹亮的军号!老刘从高高的马莲台上跑下来,站在沟口望着“穷人的队伍”,他想去提桶开水来,可是家里连个水桶都没有!想端碗饭来,包谷糁子只剩了个碗底!
不几天,区委书记来了,他访穷问苦,发现骨干。一清早走到老刘家里,喊了半天,叫不着人。原来老刘把坑中间的土坯搬开,睡到了烟道中间。“好兄弟,你怎么睡到这里边?”“同志,没被子呵!不怕你笑话,我这件背心都穿了两代!”这是件背心么?两代的苦泪把背心“烧灼”下多少洞,两代的热汗把背心沤成多少条丝缕!区委书记的眼眶发酸,心想:“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1949年11月,党叫他搞变工队,他从马莲台下来,到了地肥人富的三岔,心想:“他们有牲口,有农具,找人家芟起工来一定能收下庄稼。”到了三岔,人家不给吃烟,不给他坐,冷冷地站在门口和他搭了两句话就走了。他听见人家边走边议论:“哼!马莲台的人还想挑旗招兵弄变工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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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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