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我不觉走到了道边一棵绿冠盖天的老核桃树下,静静地伫立着。忽儿,若狂人伸臂猛扑,我把这皱皮开裂,笔直粗壮的大树紧紧地搂着……搂着;滚烫烫的泪水,一滴……一滴……,胸脯儿在突突震颤。 儿时,我每年吃顿“腊八”玉米粥,都要给这树喂一口呢。我常同伙伴在这儿唱儿歌、猜谜语、讲故事、塑泥人儿,一玩一整晌。解放后,我长大了便远走高飞,很少回望。可是这古老的核桃树呀,您不管干旱雨涝,炎夏寒冬,依然昂头挺立,即使折枝损叶,也一直扎根在这焦红的瘠壤。您无论生活怎样苦焦,也总竭尽全力,从自己那在苦水中浸泡过的每个细胞里挤汁酿蜜,结出核果,年年赋予这里的儿女,敬献给亲爱的祖国! 现在,这里的儿女有了丰润的乳汁,这里的土地上春花盛开,一切都变得出奇地美! 我脸儿紧贴着这棵饱经风霜的大树,愈觉心潮激荡。 后天,我就要重返工作岗位了。我想,待明日天色大亮,我一定要重涉丹水,登上清奇俏丽的商山。在那秦末汉初“四皓”曾经隐居过的地方,今虽不见苍柏掩寺,鱼游清泉,但通过那林壑幽邃、云路曲盘的山道,登上极顶仍可目穷天外,瞰望故乡。再看看啊,我小时恐走的鬼沟渠,现在是大桥飞横,车辆穿梭;我儿时跟姐姐长年寻菜的长坡岭,现在是核桃树、葡萄树,鳞次栉比,绿云荡天,还有一条银带系着渔塘,流水淙淙,滴翠田园;我小时跟哥哥摸鱼捉蟹的沙沟河,现在是麦浪滚过稻花香,小渠柳边走牛羊。我要再望望丹江南北那曾掩护过游击队的层峦叠嶂;再望望当年典烈殉难处,今日成了彩虹般的新街;再瞧瞧“商山四皓”墓复修后,古艳苍秀的陵园美景;观观商山脚下丹江南岸新建的飞机场,嗨!听说有架银鹰,明清早正要起航! 啊,我紧抱着核桃树深情地沉思,忽听得雄鸡长鸣。倾刻,家家的喇叭响起,丹江两岸又飞扬起欢乐的歌声! 美哉,竹林关 刘建中 厮守竹林关的人,不以竹林关之美为美,常常发叹说,交通不便、缺煤少电,生活贫困,有油没盐。 有人渴望着走出去,离开竹林关,甚至发恨,要把那根也断、情也断,魂儿也断。 改革了,开放了,终于有了出去看看的机会。 走过了九十九个滩头,绕过了九十九道弯,脑里想的、心里惦的还是那个生身养身的竹林关。 回过头来细细地掂,流过了多少光阴,飞走了多少支箭。那根、那情、那魂,说不断也断,说断未曾断,千丝万缕,万缕千丝,免不了把竹林关系念。 “断不得么也哥!”黄鹂在鸣、杜鹃在叫,还有山鸡啼、百灵笑。 祖坟在那,根想挖也挖不掉; 父母在那,情想忘也忘不掉; 生活在那,魂想离也离不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竟然梦回了竹林关: 州河到此不再泛滥,两岸大坝已将洪流阻澜;两岸的良田不再干旱,机抽清水上了高山;脚力夫不再呻唤,陆有行车水有行船;四处行走不再困难,一日多趟公共汽车直达西安、商县,直去丹凤、商南,还可直接到武当朝会,下武汉洽谈;山里的特产不再积压,天南海北的大商小贩来往不断;不再担心赶集拥挤、拾鞋掉帽,由西至东的三里宽敞的新街已取代了那条破旧狭窄的街道;黑乎乎、油腻腻的煤油灯成了备用物,明晃晃的电灯已照明了家家户户、院院落落,明亮了古老而年轻的丹江河;…… 似梦非梦。做梦思梦。思梦更追梦。回到竹林关,这才发现,什么时候梦想变成了现实,现实胜过了梦幻:人们不再封闭,正向开放迈进——辽宁的夹克海南的衫,广州的皮鞋北京的帽,山东的水产四川的桔,青海的羊毛浙江的电器随市可见。人们不再贫困,正向富裕迈进——加工、养殖、种植齐头来,各显其能,农工商贸一条龙,八仙过海。人们不再愚昧,正向文明迈进——不少家长鼓励子女上学、深造,甚至自费上大学、中专以及其它成人技校。人们不再瞎闯,正向科学迈进——学技术致富,蔚成新潮。 走了的回来了,回来的不走了。 终于有这么一天,大家相聚一块,重新发出了感叹: 美哉,竹林关! 桃坪老林 佟 痴 “千里伏牛绕长安”。自丹凤县城北行七十多公里,便是与伏牛山相接的莽岭尽头。有一片数万亩的林区——即“千岩松响、万壑泉鸣”之桃坪老林,恰是追求归真反璞,回归自然者的最佳去处。 苍翠欲滴的林区,不仅是天然植物园、天然动物园,而且是白云的国度,彩霞的家乡,是五光十色、绚丽多姿、令人陶醉的童话世界。 当地进林子的人,大多头戴桦树皮做的斗笠,身披龙须草做的蓑衣,足登一双山区特有的葛麻鞋,手提一条等身棍,身背一支猎枪。这是因为“高山垴的天,一会儿是人脸一会儿是狗脸”。林子外睛空万里,火辣辣的太阳晒的人不住的擦汗,可林子里说是风就是雨,即使不下雨也浓阴蔽日,全天露水。诚如唐代张旭《山行留客》诗曰:“纵使睛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因之这斗笠、蓑衣、葛麻鞋便成为上山必备。特别是这棍,既可打露水、惊走蛇,又能在大雾弥漫时探路。 林子里的路,不光坎坷不平,而且每每为密如珠阏的葛藤,纵横交错的枝杆和横在地上的倒倒木(枯木)所阻。特别是一种叫“洋拉子”的毒草,一但刺着你的皮肤,就象“土蝎子”螫了一样痛。为此,行人不得不时而俯身,时而攀援,时而跳跃。尽管柱着棍子,可还是常常跌跤。如果行人打个趔趄,想抓住山石,而山石长满苍苔;想抓住树身,树身上更是苍苔满身,这些东西不仅靠不住,反而会滑倒人。因之,最根本的办法是依靠自己撑持自己。这时,只有这时,才能深刻体会到时代的先躯们就是这样劈棘行进。战争年代,老林曾经是李先念率领的中原主力部队的战地医院。鄂豫陕第二分区司令巩德芳、第四分区司令黄霖,曾率领游击健儿在这一带粉碎了数以千计的国民党军的围剿。“青山处处埋忠骨”,如今尚有不少烈士长眠在这林间高岗。 林子里的树,有枫、桦、橡、松、漆、药、杉、柏、苦楝等等。然而,最多的要数松树。相传:刘秀赴豫经此,亲封:“松树飞籽成林”,方有今日之景象。在这片浩瀚的林海里,不光有数不清的林木,而且有酷肖玉簪花叶的山葱,又有形形色色的山蒜、山姜、山椒、山白菜、山萝卜(又叫红罗伞)均与平川的同族本家面目迥异。至于山果,则有弥猴桃、五味子、八月炸、海棠果、棠梨子、剪子果、刺玫果……特别是老林的山楂果,要比平川的大得多,有一种山楂果长得象罐罐梨,比青皮核桃还大。老林又是“大药库”,天麻信手可以拈来,猪苓找到一窝就能挖几挎篮,就连灵芝草在这儿也并不罕见。至于党参、桔梗、苍术、昌蒲、黄芪、连翘……则俯拾即是。还有一种叫重楼或叫七叶一枝花的野草,即柞水县王家成老人所献接骨密方的主要用药。当地民谣有:“七叶一枝花,世人不识它。用它治红伤,神仙一把抓”。老林中的山珍,诸如银耳、鹿角(菌类)树鸡、香蘑均为菜谱中之佳品,尤以“猴头”(菌类)更属稀有。其状酷似真正的猴子头,传说,这种猴头只要找到一个,就一定能在百步之内找到第二个,且一丝相连,象热恋中忠贞的情人,如果一个猴头被摘掉,那个在树上的猴头定要枯死。老林中的动物,小的有松鼠、飞鼠、野鸡、岩鸡、刺猬、豪猪,大的有山羊、野鹿、麝、野猪、豹子……特别是,在山涧中可以见到一种叫“娃娃鱼”的两栖动物,不仅其四肢若婴儿,其声亦若儿啼,然虽肉鲜味美,如今却已划为国家保护动物,是千万不可染指的。 经过十多里的攀登,越过“南天门”,爬到“玉皇尖”。过去“玉皇尖”上曾有“玉皇庙”,斗拱、重檐、琉璃瓦,蔚为大观。当时,山下的一条沟中就有七盘磨子专给庙上磨面,因而今天这条沟还叫七盘磨。可是,现在的“玉皇尖”上已无庙宇,而由“长江水利委员会”搭起的三角架,占领了这个制高点。不过,玉皇尖上却另有一景,就是那有一间房大,活象一只青蛙的大石,当地人称石蛤蟆或“蛤蟆精”。传说,这只石蛤蟆,原来“能吐金埭银”,可是后来只吐金不尿银了。你看石蛤蟆嘴向河南“吐金”,而屁股却空向陕西。所以富了河南那边,穷了陕西这边。吐金尿银之说故属神话,然一梁之隔的河南那边,老早就把自然林改造为人造林,新植的排排华山松、落叶松……已是第三代。震撼山谷的汽车、拖拉机,每天都将各种规格的木材运往官坡、卢氏,使木材变成金子。而梁这边,却冷冷清清,依然故我。其时我想,如果这边也能象那边那样,使死宝变活宝,那石蛤蟆一定会重新给陕西“尿出银水来”。斗转星移,时至二十世纪九十年代,随着观念的转变,咱陕西这边也开始了对老林的全面开发。桃坪老林已是真正的“金银山”。 巩司令的“密电码” 佟 稚 豫鄂陕军区第二分区巩德芳司令善于利用一切可能利用的社会关系和联络形式,广交朋友,壮大革命力量。使进步的靠近我们,中间的不打我们,反动的害怕我们。他曾和一些担任敌乡镇长的开明绅士建立秘密联系,使其为我们服务。商棣仙联保处主任韩述绩就是巩德芳很要好的朋友之一。这位朋友明里为国民党办事,暗里为地下党和游击队送情报,当时称之为“白皮红瓤”。 巩司令虽读书不多,但能看文件,写短信,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为掩人耳目,不使情报被外人识破,他曾匠心独运,创编过一套鲜为人知的“密电码”(代号),暗中与韩先生两相约定。比如,敌人要进南山,就写个“甲”字;要进北山,就写个“由”字;要进西山,就写个“雪”字;要进东山,就写个“虐”字;南北同时出发,就写个“申”字;原地不动,就写个“田”字。这是他们按照看地图的习惯方位确定的代号字。游击队看到代号“字”中的主笔一竖或一横朝那个方向出头,就知道敌人的活动方向。如果报告敌人有多少兵力时,就以算术横式为代号。如“100+100”或“100—50”。第一式中的“+”号代表正规军,人数是两数相加之和,也就是200人;第二式中的“一”号,代表地方保甲兵,人数是被减数减去减数之差,也就是只有50人。 上面这些传递情报方法虽然巧妙,但却不能以不变应万变。为积极稳妥、绝对保密,巩司令还经常通知韩先生改变手法,以防不测。如:用谐音字、隐事于文、虚实相间以及嵌字联、鹤顶诗……。有一次,敌营长兼国民党督导员带兵来到棣花,策划了一个包围游击队的阴谋。一切部署妥当之后,便大摇大摆地来到韩树绩所在的联保处。韩看到营长带兵前来,估计他准有重要行动,马上设酒款待。营长见这样殷勤招待自己,顿时脸上堆满了笑,遂向韩透露他此行是专门“围剿”巩德芳游击队的。酒至半酣,营长诗性大发,竟对酒吟起诗来。恰在这时,一个化装成送柴的人,奉德芳之命前来索取情报。为不引起对方怀疑,韩不但没有须臾离开营长,而且当着营长的面,写起情报来。不过,这份情报却是步营长所做诗韵写成的一首和诗: 羽扇纶巾儒将风,率领一营剿“匪”兵; 一连固守古商国,两连分兵去出征。 盔鲜甲亮戟生风,东西对峪山倍明; 运筹帷幄决千里,饮酒赋诗等报功。 敌营长看到韩树绩即席写成的这首赞扬自己的和诗,高兴得赞不绝口。韩也连说:“过誉、过誉!”并随即用楷书誊写了一份,双手呈上,说道:“请营座留个纪念。”这时,顺手把那首诗的底稿揉成一个纸团,扔在废纸篓里。好附庸风雅的营长只顾吟诗喝酒,却万万没有想到,被韩树绩扔在废纸篓里的那首诗的底稿,已被送柴人取走了。 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劳师糜饷,贻误战机,因这次行动扑了空而受到上级斥责的敌营长,怎么也猜不透巩德芳率领的游击队是如何得到消息而事前转移的。 解放后,当人们知道了这件事,称赞:韩先生为游击队巧送情报,立过大功时,韩述绩回答说:“我只是演员,导演是巩司令”。 柿 树 赞 丹凤县商镇中学学生 李 娴 远来的客人,当你迎着微微的秋风,走进素有“聚宝盆”之称的商洛山区时,你肯定会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住的:黄的土,绿的山,金色的庄稼。…… 然而,最引你注目的是路边、村旁、山坡上那一排排、一簇簇、圆形树帽的柿树。从远处望,它们仿佛是一把把撑开的雨伞,近前细瞧,就会发现那些柿叶当中,长着一疙瘩、一疙瘩玛瑙一样的圆果实。红的似火,黄的泛金,宛如一盏盏金色的小灯笼。 柿子,是商洛山区的特产,工人、农民都买得起的,买一个烧饼的钱能买五个柿子,渴了,可以解渴;饥了,可以充饥。尤以“社里黄,一包糖”为它处鲜见,而那霜白的柿饼,过去是游击队的干粮,如今是馈赠亲友的土仪,早已畅销全国,名扬海外。用柿子酿的酒,乡土味醇厚,闻一闻,五脏六腑都会醉的。 柿树,没有艳丽的花朵,婆娑的枝条。它只有开在布满皱纹的铁枝上的黄色小花,然而,就是这黄的小花,孕育着生机,孕育着希望。当你在虬龙似的柿树枝杆下走过的时候,你就会觉得它们不仅能结丰硕的果实,而且富有一种质朴的自我牺牲的精神。它们既像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战斗在斗争最前线的革命老前辈;又像昂扬奋发,牺牲自己,护卫10亿人民的边防战士;还像作出了平凡而又不平凡贡献的老农民。这,就是我们商洛山区柿树的风格。 远来的客人,请带些柿子回去吧!让你们的亲友,也见识见识我们商洛山区的方物,尝尝这种“山珍”,让他们也知道商洛山区柿树的高尚情操、可贵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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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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