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为媒 松云 星期日,天下着蒙蒙细雨,我们几个司机围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谈起来——从党的六中全会的召开谈到责任制。后来,话题转到了爱情问题上,打了半辈子光棍的黄海山叹了一口气说:“要谈爱情,我看只有男的追女的份儿,哪有个女的追男的事。像我这笨嘴笨舌的老鸭子,前半辈子是一条光棍,后半辈子也怕是光棍一条!” 这话一落点,副队长辛桂玲站起身,恼怒地说:“老黄,你别瞎胡说!” 她这一反对,一下子逗起了大家的兴趣,个个都吵着要副队长拿出事实来。 辛桂玲没法,只得红着脸给大家讲了下面这个故事。 紧张的夏收就要开始了,各公社火急地催着要夏收农具。这天,天刚下过一阵雷雨,路面还有点滑。女司机拉了一车扫帚送到凤垣公社去。她的心和等着要农具的社员一样焦急,总嫌车子开得慢。过了羊角河,一不小心,后车轮子陷到路旁的水沟里去了。她加大油门想冲上去,但是车轮子打着飞,越陷越深了。正在急得无法的当几,一个青年小伙子,手里挥着一根鞭子朝汽车跑来了。女司机这时才看见村前的树林子里停着一辆马车,牲口在悠闲地嚼着草料。有希望了,她高兴地解下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脸上的汗水,一心等着那小伙子来到。谁知那小伙子走到车跟前一看,司机座上坐的是个大姑娘,脸刷地红了,失悔地“嗯”了一阵,向后倒退了一丈多远,猛地转身跑走了。女司机慌忙跳下车追上去央求道:“同志,求求你,把牲口牵来,帮我把汽车拖上路。” 小伙子看也没看女司机一眼,为难地用手抚弄着鞭梢,半晌才默默地点了点头。他把牲口牵来,就忙着往车头上拴绳子,用手刨后轮子前边的泥土,然后又套牲口。他的动作敏捷、熟练,抬脚动手都有一股惊人的力气。女司机多次想插手,都被他用手势制止了。整个过程中他连女司机看也没看一眼。女司机在心里说:“一个好人,但也是个怪人!”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小伙子低着头给女司机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开车。女司机跨上司机座,加大油门,只听小伙子手里的鞭子在空中“叭”地响了一声,三头骡子一躬腰,汽车就顺顺地上了路。没有片刻歇息,小伙子就一声不响地卸牲口,解绳子。 女司机见他要走了,实在过意不去,就下车来拉着他的手说:“同志,麻烦你了!” 小伙子像挨了蜂蜇似的,猛地抽开手,憋着通红的脸,惶恐地转过身,边跑边说:“没啥!没啥!”女司机望着他那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说:“你咋是这人呢!” 下午,在凤垣公社卸扫帚时,女司机发现车头和车厢的夹缝插着一根鞭子。她抽出来,像欣赏一件珍宝似的把鞭子看了好大一会。鞭杆上烙着“金明二队”四个字。这分明是那小伙子在临走时的慌乱中忘掉的。这根不惹人器重的鞭子,像在微风荡漾的湖面上又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女司机感激之情的涟漪——它给她提供了和小伙子再次见面的机会。因此,她感到欣慰。 在返回的途中,女司机专门到金明二队找那小伙子归还鞭子,但是小伙子出车走了。她只得把鞭子交给队长,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个曾使她激动过一时的村庄。 7月底一天,女司机请假回家去。她因开了一个临时性的重要会议,动身迟了。只走了二十多里路,天就全黑下来,而且偏不凑巧,这时头顶上拥来一堆浓黑的云,远处还响起了沉闷的雷声。在漆黑的夜里一个人行路,对女司机来说还是第一次。四周黑乌的山峦,像各种怪兽,对着她龇牙裂嘴;呼啸的狂风摇曳着路旁的树木,“呼——呼——”像狼嚎,像虎啸。这一切都不断地给她心头增加着恐惧。她真有些怕呀!刚转过一个山嘴,忽然听到“嗒嗒”的马蹄声,她跑步追上去,没有得到赶车人允许,就攀上车坐下。 赶车人见一个黑影上了车,忙问:“谁?” 那声音,女司机听了觉得熟悉,再看看那身影,高、矮、粗、细都和帮她拉车的青年人一个样儿。她不由得问道:“这是金明二队的车吧?” 赶车人不由一怔:“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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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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