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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泉作家又有来者
——读《跋涉者的足迹》之后
阎 纲
研究历史的胞兄振维，寄来杂文报告文学集《跋涉者的足迹》，让我看看他教高三时的得意门生马腾驰已经长大成人，多么有出息，礼泉作家又添新人，认个乡党，云云。
这位未及而立之年的小伙子，命运多舛，道路坎坷，肠一日而九迴；酸辣苦甜、摸爬滚打，钢欲柔而百炼。习文弄墨、自学成材，只要有一点雨水就顽强地活着、长着。他这本集子，是风雨年轮的记录，世态风情的吟咏，虽多就事论事，却不无病呻吟，如此现实，如此家常，如此质朴，不乏由衷的礼赞，会心的叹息，人生的真味。杂文重发现、主说理，但好的杂文往往设譬取象而收茅塞顿开之效。象者，可视之形，能见之物，灵动的具象或画面，如鲁迅的《文学和出汗》、《“丧家的”“资本家的乏走狗”》中的香汗、臭汗和走狗等等。形神兼备、意象相合、虚实相生、“形象大于思维”，乃艺术之妙道，文学之通则，杂文虽主议论说理亦莫能外。在即将出版的长篇小说《生活在召唤》中，由于体裁的转换和技巧的熟练，作者自会有一批形象的塑造和一番艺术的刻画，我想。
据说，《生活在召唤》以作者在家乡礼泉和煤都铜川的亲身经历为生活依据，写青年一代在富有时代特色的城乡交叉地带艰苦奋斗的硬汉子精神。这样一部小说，对于礼泉县人的诱惑力不下于远在北京吃浇汤烙面。
我历来相信“义愤出诗人”，好诗出自逆境，艺术“穷而后工”，“学诗全在功夫外”。没有跌过跤翻过跟头尝过滋味的人，同艺术创作无缘，无写作灵感可言。咸阳作家峭石（兴平人），新时期写了不少小说，人问其由，答日：“把鳖扔到水里。”妙！“蚌病不料成珠”。所以，我对那些一点苦没吃过，家有电器齐全，四体不勤而侈谈文学的人，颇看他不起。
从我小时候知道韩城出了司马迁至今，一直感到生在陕西地面算是幸运。我们的先人留下了多么好的东西！那秦汉气派、盛唐之音，那金字塔林立的古墓群，那恢宏雄大、气韵灵秀，尽皆世所叹奇的灿烂文化，造就了多少仁人义士名流骚客！礼泉也出名人，据堂弟庆生计，有汉代郑朴，唐代刘世让、李希泉，明代苟好善等，但不知有无诗文传世。清末民初的宋伯鲁先生工于诗词书画，海内驰名。民国人物有王宗山，名气也不小。革命人物有王绶金烈士、外交家符浩。曹伯庸为当代书法家，韩维墉系史学家。解放后，群众文艺活动开展，倾心于创作者甚多，孙迟书法早已蜚声全省，旧体诗词水平不低。就在我1952年离开的礼泉县文化馆，七十年代，出了个作家邹志安。八十年代初，郑彦英因一部中篇《太阳》（后改编为电影《秦川情》）而成名。八十年代中期，《钟山》发表了恕我忘记姓名的另一位乡党的中篇小说。《命运的界碑》的作者吕希杉，多年来从事文艺写作。《解放军报》的汪泾洋也是礼泉县人，现在是影视评论家。《秦都》主编冯仁和民间文学研究者兼散文家梁澄清活跃于咸阳文坛。这里又有一个马腾驰，“非陈诗何以展其义，非长歌何以骋其情”，稳稳地站立在家乡黄土地上为父老们倾吐积愫。他用笔名“李泉人”，他称其长篇新作的主人公为“李铜人”以寄托思乡深情，足见其乡土意识之厚重（我也曾有过笔名“单里”）。西安剪纸艺术家高学敏是我昭陵中学的同学；陕西师大写作专业教授阎景翰（散文作家侯雁北）、鲁迅研究者阎庆生和西北大学唐代文学研究者阎琦，是我的堂叔和堂弟们。我的亲侄儿阎可行习文多年，已经完成一部关于秦腔音乐的研究专著。礼泉的文学家尚有陕西人民出版社的陈策贤和陕西教育杂志社的高培权，咸阳陕毛一厂的李亚新和彩电厂的魏楝宇等常年躬耕不息。
做为同一块土地上土生土长的礼泉“土著”，在他们作品中我急于寻找的，是礼泉独到的面貌和心理，固有的音调和风味，诸如龙盘虎踞的地理形胜，憨实仗义的民风民俗，代代相因的历史积淀，古老待变的文化环境，八面来风的现代文明，千般世态，万种风情。那里有永远搬不走的唐王陵（尽管昭陵六骏去也）；有老少咸宜、四季咸宜，只有本地人方能体味入微、亲密无间、鼎沸共餐的浇汤烙面（最好漂上一层一口气吹不透的辣油）；有数里可闻的“一窝鳖”水盆羊肉的堂馆的吆喝声（站在店门口一口气连说带唱的“要肥不要瘦……”一长串）；有每年一度的、盛大无比、可让上海“大世界”相形见绌的隆冬十月古会（诸工百技，三教九流，人山人海，足以解忧，婆娘女子娃舔着辣子嘴唇手提麻糖尽兴而归）；有桄桄乱弹、弦板子灯影戏和北山上誉满全球的“秦冠”（苹果）；有第一任县委书记王育英、劳动模范兼全国头名农民大学生王保京，以及改革时期集体致富的袁家大队。
丹凤人贾平凹写不尽商州世事，写不尽的礼泉人情正塑造着自己的贾平凹。
岳麓书院大门两旁，各有四个大字：“惟楚人材”、“于斯为盛”，每每念及，境界扩大，回首西望，惚兮恍兮，说不出什么滋味。
我希望《生活的召唤》成功，我希望这部长篇即便不成功作者也不失为腾驰不怠的奔马。家乡的土地和外婆的怀抱往往是作家的摇篮。就在这方地土上沉下去吧，家乡的土里有油，永远榨不干！
我——陕西礼泉西北街人氏。
1991年元月31日 北京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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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泉南坊腊汁肉[图]](http://www.sanqinyou.com/uploadfiles/2014-06-05/20140605_105951_98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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