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木手杖
王 蓬
“哈,活了!”人们心底里发出了惊叹。看看那一条条单盘龙、侧面龙、平头双龙、抢珠二龙扬须舞爪,目光流盼,有情有神,如同正月腾云戏水一般。那一只只普通鸽、金丝鸟、相思鸟、长尾凤引颈长鸣,昂首翘尾,展翅欲飞,恰似在山中嬉啼追逐的自然神态;而那些梅花、松云、紫竹、葡萄、花卉又素淡雅致,落英缤纷,泻色飘香,宛如花市盆景模样……然而,这并非殿堂宏雕,鸟林园景!这不过是装饰在大拇指粗细的手杖上的的圆雕、浮雕、沉浮雕、明暗雕而已。它们成龙、成凤、成鸽,成浓妆艳饰,成浅刻淡镂,无不依势造型,布局相宜。若原料根须一端翘起,便可雕成长腿独立、昂首翘尾的鸟杖;若是原料一般,无势可依时,则可雕刻造型简易而又素淡雅致的竹杖、鱼杖了。自然,有些原料难免出现节疤、黑斑,可才思高妙的雕刻手又往往利用节斑的突出和本色,雕成一枝振翅鸣叫的知了,或舞须欲斗的蟋蟀。如不细看,你还以为知了、蟋蟀是无意中歇息在手杖上呢。
这引人入胜的手杖,产生在秦岭深处的留坝县张良庙附近。这儿全是海拔1600米以上的高山,悬崖遍布,秀峰林立,终年云腾雾罩,景色奇丽。而那些多年生的鸡骨头、鼠刺、刺李子、红枸子等多种稀有树种,便深隐在那些人迹罕至的悬崖绝壁下。这些属于灌木的丛树,身量不高却耐寒,本质细腻又坚硬柔韧,是制作花木手杖的最佳原料。
许久以前,这里居住的山区人民就有雕刻的传统,只不过都是单家独户的个体经营。农闲无事时,弄上十来八根,到庙会集日去换几个油盐钱,致使花木手杖也像秦岭山中的许多宝藏一样,被埋没了多年。
花木手杖受到青睐和重视,是近年来的事情。党和政府把那些雕技高明、经验丰富的老艺人和城镇待业青年召集起来,办起了手杖厂,使这独具特色的传统手艺得到了恢复和发扬,焕发出瑰丽光彩。
目下,拥有几十名职工、一座大楼、几个车间、颇具规模的手杖厂,除了保持原来的龙杖、凤杖、鸽杖、竹杖等二十几个传统品种外,新老艺人还努力吸取各种雕技的长处,兼师东西又独辟蹊径,不断大胆标新立异,又增添了山水、花卉、四屏、诗词等十几个品种。雕刻手们努力探索艺术境界,尽量利用原料淡青,李黄,银白,浅红等原色,求其自然,不落俗套,使得山水错落有致,花卉落英缤纷,五色相宜。那些埋在土石丛中的一截树根,在艺人们神奇的刻刀下,竟变得如此富有情趣和生命!无怪近年来已远销西安、兰州、青岛、上海、北京……以至在广交会上受到不少国外友人的欢迎。
注:王蓬,一级作家,汉中市人,为汉中市文联主席、汉中市作家协会主席、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衮雪》杂志主编。此文原载《人民日报》。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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