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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涧道情篇 朱合作 我有两盘清涧道情录音带。常常一边听着那音乐,一边不由地要想:为什么我们清涧这样沟深崖险的地方,竟会产生出如此舒坦、飘逸、回肠荡气的乐曲来? 其实,要听好道情,则须到我们清涧乡下去。 正月里,才吃罢初一早上的饺子,人们就不甘寂寞了。借了几张旧席片,栽起几根闲木棍,面对山坡搭起个戏台子,单等丝弦一响,梆子一敲,立即就有人上场了。登台者手里甩着拂尘,脚下迈着八字步,才一开始就和着异常美妙的丝弦的旋律,沉浸在一派天人一体的艺术氛围中,嘴里洋洋自得地唱着:“哦来——上的南山哟嗨,哎嘿哩嗨哎嘿哩嗨——哎嘿嘿——哎嘿嘿,——哎嘿哩哎嘿哩嗨……” 这便是唱开道情了。 道情唱到了劲头上,那演唱者身上就像沾上了鬼神的精气,两只眼睛美滋滋地眯成一条缝,手里的拂尘慢慢地一上一下地甩打着,嘴里头却还是扬着长长的“哎嘿嗨——哎嘿哩嘿——哎嘿哩哎嘿哩嗨!”直引得漫山遍野来看红火的人们全都手舞足蹈地像是着了魔一样。 当然,这才是道情的清唱。道情是一种情绪和神韵的展现,所以,有时候也就并没有什么认真的唱词。仅仅是一些由“哎嘿哩嗨”之类构成的调式。可这调式却如泣如诉,喜怒哀乐齐备,真正动人心弦呢!而清涧道情既然已形成了一个剧种,那少不了还有它的许多世代相传、永久保留的剧目。清唱完了后,自然该是正本了。比如来一本《张良卖布》呀,《湘子出家》呀什么的。不过,就是这些正本戏,那大多数清涧人也全都早已听熟了的。但偏偏听熟了还要听,越是熟了才越有味。要的就是那个似曾相识的味! 正月里,方圆三五十里路上的道情,总是自家村里唱,跑到外村唱,三班五班秧歌凑到一个地方唱,一直要把一个正月唱完才算休。因此,随便哪一个小村舍,每年正月都要接待五六班秧歌,而有时候县上乡上还要搞汇演。所以,直弄得十四五万清涧人,个个都成了演唱道情的好把式。而唱道情也确实变成了人们的一种需要。有个别唱道情戏的热心人,因为光唱道情不顾家,还真和婆姨离了婚。也有唱道情唱出了名声的人,被人家黄花闺女看中了,不花分文就当上了新女婿。说起来,这祖祖辈辈的清涧人,是真正和道情有了不解之缘。平日里,不管在啥地方,只要有三个清涧人在一块,只要有点儿空闲时间,你看他们在干什么?大多是在唱道情! 那么,这清涧道情究竟是哪儿来的呢? 据一个演唱了多半辈子道情戏——看来余下的时间还会将全部心血奉献给清涧道情的姓曹的胖子的考证,这清涧道情,乃道家音乐、当地民歌加上清涧方言长期演变的产物。这观点还真有点道理!在清涧道情中,道家的影响是明显的。至今人们唱道情,手里头不也老拿着拂尘?那马尾巴做成的拂尘,就是道人必备的道具。而且,清涧道情最显著、最被人称道的特点,也是十分飘逸的。这又跟道家的风流超脱不谋而合了。清涧方言么,那更是自不待说。清涧人唱清涧道情,不用清涧方言用什么?并且,令人惊叹不已的是,那平时连我们自己都不敢恭维的清涧话,一在道情中唱出来,马上便妙趣横生了。至于当地民歌,只怪我自己不识谱举不出什么有力的例子来,但人家曹胖子是从小儿就吃这碗饭的人,当不会无中生有吧? 为什么?像我们清涧那样沟深崖险的地方,竟会产生这么舒畅、坦荡、风流、清爽的音乐呢?我看还有十分重要的一条,因为清涧人从来就是不屈不挠的硬汉子,哪怕是环境再恶劣,也总是一副从容不迫、顶天立地的气概! 看来,这美丽的清涧道情呀,也就像清清的清涧水,要千秋万代地流传下去了。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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