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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园 ·张虹· 初夏。她结识了三十四营的营地。 旷大的塬释放着绿色的火焰,野兔们就在绿色火焰里跃蹿。三十四营的营地隐在绿塬的深处,它戴着一大片无语的黄花,象凯旋将军。 迎接她入营的是副教导员,他对记者十分有兴趣。对她说,专为她建了一座女厕所。因为这儿鲜有女性的足迹。 那小小的简易厕所掩在苹果园深处,初夏的苹果树花是开过了,叶却嫩艳得诱人。她每每驻足苹果树底,看着摸着那渲染着褐色的绿叶,醉醉的不肯离去。副教导员在操练结束时带着他的兵来苹果园捉虫。 “这苹果树长得真好。” “结的苹果才好哩,塬上的苹果树耐旱,果子好吃好看。光洁得象小太阳。”他说,操一口浓浓的厦门口音。 “我最喜吃苹果。” “那你住到苹果成熟的时候好了。这些南方兵不爱吃苹果的。年年要烂掉许多。” “可是苹果成熟的季节多么遥远哪。” “现在是夏天。”他说。仿佛夏日是个永恒的存在,他仰头焦虑地看着天空明丽的云彩。 他们天天看着夏日的苹果园。 他们天天谈着夏日的苹果树。 苹果树枝头托出一个个小胎儿的时候,她完成了采访任务,要离去了。 他握住她的手,遍遍重复:秋天,你来吃苹果好吗? 她讷讷的,不好答应。因为人生,唯有聚散最难测定。 果然再没有聚。但是,这年秋天,她收到一筐小太阳似的苹果。辗转送苹果的人没有捎来口信,也没有什么文字交代。后来,她去信到塬上的三十四营。那边没人收读。她所结识的部队拔营,上前线去了。再后来,在军队的报纸上,她看见画了小黑框的他的名字。 那一筐小太阳不舍得食用。剥了籽在她住宅的后边细细种下,果肉做肥料。 以后醒时和睡时,意念里总有一个茂茂盛盛的苹果园。虽然没有果,但那渲染着褐色的绿却是一片浓浓的阴凉。 (《延河》1987年12期)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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