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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会鉴· “呀,醒醒,醒醒!”妻子两只柔软而有力的手将我从一场恶梦中摇醒。但我却还在恐惧中颤栗;眼睁睁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她轻轻地用手抚慰着我的胸口,问。 我死死攥着她的手,吞吞吐吐地说: “好怕人……敲门声,一个黑沉沉的夜。” 她听着,没吭声。 “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停了一会儿,我说, “我梦见爸爸被抓走的那个夜晚。专案组那帮人把门打得好凶啊,还没等妈妈抽开门栓,他们早已把门‘咔叭'一声蹬开了,铁青着脸冲了进来——” “得了吧。”妻子听到这儿, “吃吃”地笑了,她的手也从我的手中慢慢地抽了回去。“都十几年的事了,还压在心上吓自己?倒是刚才,我好象真的听到有人在敲咱们的门,挺急的,还伴着一阵阵嘶哑的怪叫。” 这时,该我笑她了:“你怕也叫恶梦缠住了!” “不,不,你听——” 果然,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又急,又响,还伴着陌生的啊啊的乱吼大叫。 我觉得头发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心脏冬冬地跳: “不是梦,是真的敲门声!”我紧张地又攥住了妻子的手。 她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因为她没有这方面的经历。她从床上欠起半个身子,冲门口问道: “谁呀?” 回答她的,是更急促的敲门声。我住的是单元房子,两室一厨。从卧室到门口隔着一间客厅,一间厨房,她问话的声音,站在大门外是不容易听到的。 她又要去摸电灯开关,我把她的手按住了。 “不要开灯!你看——”我扬了扬手腕上的夜光表说:“都两点一刻了,深更半夜敲门,要提防着。” 妻子顺从地把手缩回来,又钻进了被窝。但仍用两只手支着头,不安地倾听着那渐渐弱去的敲门声。 一切又归于平静了。但我们的睡意却都被敲跑了,眼睁睁地躺着,准也不说话。这门敲得蹊跷,是什么人呢? 第二天清晨,我们被一个消息惊呆了—— 和我们住在同一个单元的李家小儿子青青,坐在门坎上呜呜地哭着,对我们说: “夜里,妈妈的病又犯了,爸爸不在家,舅舅把她送到医院里去了。” 这么说,昨晚是青青的舅舅在敲门。听说他是个哑巴,我们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乡下来的。 “你爸呢?”我问青青。 “出差走了,说给厂里去买机器。”青青说着又呜呜地哭了。 这是一栋居民楼。虽说住一个单元,青青的爸爸和我却不是一个单位,他的工作情况,我也知道的很少,我只好哄着青青说: “别哭,爸爸很快就会回来的。” 妻子倒有些急了,她把我的胳膊一扯,轻轻地说: “我们到医院去看看吧,听说他妈有心脏病的老根子,夜里犯了,该不会出事吧?!” 在去医院的路上,我和妻子都默不作声,谁也不提夜里敲门的事,只盼着青青的母亲安然无恙,才好! (《洛阳日报》1986年元月3日)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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