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见泥土芬芳

闻见泥土的芬芳，好比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无言，却情深。泥土是游子的魂，无论身居何处，都会牵动着游子的归心；泥土是怀旧的歌，无论何时吟唱，总会交织着动人的旋律。

盛夏时节，我们小组六人驱车行至四十公里外的西河镇磨沟村采风，年轻帅气有为的副镇长廖兄既是司机，也是全程陪同我们的细心“导游”，带我们参观了几处景点后，便直奔他直接挂靠的磨沟村。在村委会小憩间，村上领导班子成员全都撂下手头的活儿，齐刷刷迎过来陪我们喝茶聊天，为我们讲解村里村外的风土人情习俗。我们要了解和挖掘的内容很多很细，村干部说不透彻的，便打电话联系德高望重的长辈和村里见多识广的乡亲过来解读。在了解高王庙和几处山势地形时，他们带我们走过泥巴路，穿过玉米地，来到庙前，热情洋溢地将他们所知晓的东西全盘托出，好让我们采集和宣传。这一天，见淳厚朴实的百姓朋友，听娓娓道来的乡土故事，闻泥土的缕缕芬芳，吃地道的农家菜，无论远山近水，抑或草木庄稼，无不透着浓郁的乡情，让我们彻头彻尾接到地气。

村长陈大哥健谈开朗，在参观高王庙的时候向我们深情的讲述了他的故事。高王庙前曾是一所能容纳三百名学生的学校，陈大哥当时在这所学校教过书，当过校长，历经十年的教书生涯，后来政策改革，自己便回家务农。看得出来，陈大哥曾经是个好老师，他在向我们回忆那段教书生涯时，透露出一种留恋和豪情。想必现在担任村长的他，也一定是敢干敢当，能处处为自己的百姓着想的好村长。德高望重的陈大伯还说高王庙规模小房子已旧，可它神奇而富有灵气。从前村里有个人就因为砍掉了庙前面不远处的一棵树而遭到报应，竟然被木楔子扎进胸口而死，因而高王庙周围的东西是随便动不得的。我边听边在想，陈大哥也好，陈大伯也好，他们之所以能修来今天的福分，一定是对高王庙心怀虔诚所致，高王庙的一草一木，一石一土，便也真诚地涵养了磨沟村的百姓们。

在镇上吃午饭那小会儿，听采风团的负责人介绍，西河镇还有许多地道的民歌有待我们去挖掘。我们小组大伙儿很想听到磨沟村的民间小调，陈村长说他虽然当过教师，也没村里其他人唱的好听，担心唱出来后我们会被他吓跑。我们一再劝说，终究未果。陈村长看出我们兴致高，便电话联系了几个能唱歌的村民，他们都很谦虚，在电话里一一推辞，于是这项活动就这么留下遗憾了。

晚饭在汪书记家里进行，他早已为我们备了鹿茸酒、鹿血酒，和一满桌富有家乡味的菜肴。他说今天喝的酒村里酿制的包谷烧，鹿茸、鹿血是来自他家附近杨老板经营的梅花鹿场的，桌上的菜都是自家种的产的。酒过半巡才明白，汪书记老伴前两年因病不在人世了，听说我们要来，非得要在他家安排晚饭，还特意请了人过来做饭炒菜。看着屋里井然有序的摆设，看着他热情洋溢的讲解，感受着他本人对生活无限的热爱，和他随时不忘本职的高度责任感，我们一直以为他的老伴一直在和他并肩作战，这些让我愈发觉得汪书记的高大和伟岸！快放碗了，我突然还想吃块铁锅里的米饭锅巴，汪书记搁下酒杯，把我带到厨房啊，用锅铲将锅底一块炕得亮黄亮黄的米饭洋芋锅巴揭起，递给我，嘱咐道“你回去一定把我们磨沟村好好宣传一下，包括这锅巴。还有，我带你去看样东西，你可别怕啊！”说完，转身将我带到他家后院，从一个袋子里慢慢取出一条约七、八十公分的黄蛇，站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眉飞色舞道：“我一个非常要好的朋友说想要泡蛇酒当药方用，人过几天便到，我给他养着。”我一边看他激情四射的神情一边想：这个人一定是汪书记心中的贵人吧！

磨沟村的人淳朴善良，这里有很多耐人寻味的经典故事和历史渊源，在离开村子前，我走进村委会门前的包谷地，双手捧起一抔泥土，闻着混合着包谷胡子味道的芳香沁入肺腑，找到了人与泥土深至骨髓的那一份深情。眼下，玉米在拔节，蔬菜在疯长，水果在着色，与泥土常打交道的乡亲，挽着裤腿，扛着锄头、铁锨，钻进热烘烘的田野，在地里除草、施肥，感受着田野里泥土散发出的那种亲切、温柔的清香。看到磨沟村的先辈，我想起我的先辈，终年终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一生都仰仗着土地，春种夏耕，秋收冬藏，从泥土里刨食，泥土就是魂啊！他们的心血汗水全浸在脚下的泥土里了。这里有尘封的美丽和回忆的灵魂；这块土地是博大的，博大的胸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这块土地是厚重的，厚重的德行可以承载万物。凡有泥土的地方就能长出猪马牛羊鸡、梅花鹿、鲜花、庄稼、草地和房子，还有亲情、友情和爱情。

或许是因为在山旮旯里长大的缘故，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养育我的那片土地那个村庄那个院落，想起那儿泥土的味道。或在梦里走遍山水，或用文字表情达意，或围炉促膝长谈，或独自浮想联翩，皆出自于对那方土地的钟情与眷恋。

此时此刻，我想起陶老先生“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悠然自得的生活了，想起他归于自然和恬淡的心境和一种对世俗世界的释怀。磨沟村的人们正在沐浴着这样一种富有泥土芬芳的生活。

来生,我一定要做一株开在纯净土地上的丁香花,并矢志和泥土忠贞不渝!这样,我就可以尽情地为其吟诗歌唱，为我的生命找到可以托付的归宿,永久地闻到泥土的芳香!

（作者，粟米，原名王海燕，一位喜欢和学生斗智斗勇的教师。喜欢用文字记录和妆点自己的生活，爱好文学、书法和旅行。最欣赏尼采的那句：“每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将是对生命的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