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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喜欢屈原《离骚》中的一段话: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
这段话的意思:披着幽香的江离和白芷,联缀起秋兰作为自己的佩巾。清晨吸纳木兰花上的坠露,傍晚餐食菊花瓣上的蓓蕾。裁剪碧绿的荷叶缝成上衣!又将洁白的莲花缀成下裙。把头上的帽子加得高而又高,把佩带向下拉得紧而又长。佩饰如花团锦簇,人生各有自己的追求,却独独爱好修洁。
走到平利,我却想到屈原,心中有一种温柔的联缀。
2009年5月28日,西康高速贯通,这天,也请了一位上海的民俗学家教授来安,看到安康祭祀屈原,原生于楚国的教授极为感慨,后在《中国文化报》撰文说:我们感兴趣的是,安康这里不是屈原的故乡,为什么会传承屈原的祭祀礼仪呢?当我们翻阅《楚辞》,便立刻明白了:这里也曾是屈原生活过的地方。《楚辞》里有叫《抽思》的诗篇,有这样的叙述:“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汉水流域,自长江至汉中,都曾是楚国的土地,而屈原来到汉水北边,干什么来了?今天有学者认为,屈原是被楚怀王放逐到汉水的北边。从《抽思》诗中描述的景象看,流水湍急,南山高耸,与安康一带的风物极为接近……
不说考证这样的学术讨论是否准确,而我到了安康平利,首先心中都涌满了诗情。这种华丽而激扬的诗情,并不仅仅是因为安康平利原本与湖北(楚国)交界,尽管我去平利参加普查的第一天就曾经走到长安的关垭,亲眼看到了楚长城巍峨端庄的身影。而我在平利心中允满诗情,却更多是在安康来说,平利殊为独特的地形。
秋天的平利实在是太美了,这样的秋天,这样的平利,是会让人感动的流泪的。一位开着出租车的女司机和我说,在平利她常常会迷路。为什么会迷路呢?原因是,那些小河和小沟,每一个走进去,都太类似了!一样是清澈辗转,涓涓流淌,而旁边,是大片大片广袤而又克制的土地,一样是两山夹一川,缓缓的山坡,平展悠远的水田地,从这里到远处,从远处到无垠,正是秋天庄稼初割的时节,一片金黄的稻浪丛中,有农人的身影移动,还有碧绿的菜畦,屋前茂密的修竹,人家屋顶修饰的极为华丽的翘角,庄稼稻浪里粉白粉白的白墙。走在这样的乡村,就是走在了画中,怪不得平利为自己打的旅游口号,竟然是:西北最美丽乡村。
这种乡村是纯朴的,没有经过任何修饰提炼,乡村是纯朴的新嫁嫂,乡村有温暖的质地。
10月15日,当我来到平利广佛的松河村,走过了那么远那么远的路,我看到夕阳中的溪水宛若纯朴的新娘,鸭子在水上嬉戏,人家掩映在林中,远处,是金黄灿烂一望无际的稻田,我的眼泪哗然而至,可能,良久,背离了自己心中向往的故乡,我曾经在城市生活的那么久那么久,背离了这人类最原始的家乡。
我参加的平利文物普查,是从2009年10月9日开始的。
初到的平利县城有着风情辘辘的味道,因为县城的域址极为开阔,在小盆地平原中,充满了繁华的味道,车水马龙,物阜人丰。
经过了简短的中餐,再见到普查队员,大家都有朋友重逢的感觉,而这一点感觉,在此后,多日后,平利普查结束的过程中,我才再一次有了更深的浓浓的感觉,特别是那些参加普查实习的一些大学生,一段时间亲密如共,仿佛共同的事业一般,而此后,文博工作人员回到了自己的岗位,而大学生们他们回到校园,走向了更加广阔却又茫茫的生活视野,他们以后会在哪里出现呢?会在哪里再一次想起这些普查的不眠的日日夜夜。
这一次,我跟在了平利普查六队,队长是孙安东,队员分别是:赵杰、胡兰英、李挺。而我们所要去的地方,却是平利县最为出色的美丽乡镇之一:长安镇。平利流传着这样的传说:一长安,二太平(广佛镇)、三大贵、四洛河,这是把平利的乡镇做了一个简单的排序。当然,历史时代在变,这样的排序也不一定科学了,但是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却激励了乡镇的志气。就好像我日前后所采访的多数乡镇,大家都有一种良性的比较的心态,以至于有乡镇长为了镇子的发展竟然实实切切的,夜里睡不着觉了!
我由此将平利的普查叙事结构也就像它的地形一样,来玩一个魔术,就是每一个相似的河口进去,却有一种不相似的内容,似曾相识,转轮却变。完全迷惑于这山间,这水边的台地了。
清晨辘辘的长安镇弥漫着淡淡的雾气,也是秋天的新雨刚过,整个天间的变化是如烟似霞,阳光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完全隐匿,一会儿又露出那样蓬勃坦荡的笑容。与此相似的,却是地上的万千风物,茶叶长的恰恰好,几乎就在镇子旁边,一面山一面山的茶山,听人讲,有了秋茶一说,也就是说在这个点,茶叶再一次绿意葱茏,鲜葱碧叶了,而我所见到的那各种粉色白色的茶花,却依然弥漫着楚楚的情致。更不要说,还有秋天成熟的庄稼了,一片一片,黄绿而广袤的稻田,为要《红楼梦》里讲“稻香村”的地方惭愧。一垅一垅的绿畦,整齐而娇艳,仔细问了一下,原来这就是平利广为流传的植物“绞股蓝”了,怪不得号称“中国绞股蓝第一镇”,看看这口气有多么庞大。
道路,笔直而悠远,路景如街,一路延伸下去,仿佛旁边开的展览馆。
想一想平利长安镇关垭垭口的设置极为有趣,从我们路行将要到的关口,突然就看到“湖北界”三字,那仿佛我们就是行走在湖北界了,其实不是这样,他所说的是对面是湖北界,这样,就形成了一个误区。那么与此类似,从湖北开来陕西,在桥的一面设置“陕西界”也总会让人觉得是一直走在陕西了,这真是让人瞬间迷茫,情意交融。
关于楚长城的内容,垭口布栏是这样介绍的:关垭子,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位于陕西平利县与湖北竹溪县交界处,修建于公元前656年,历经春秋楚文王至战国楚倾襄王,距今约2500年历史。长城以河南鲁阳关为中心,东止于河南泌阳县,西抵重庆奉节县,形成沿楚地境呈东北走向,经豫、陕、渝边境,绵延两千余公里。关垭子古长城,为秦之南,楚之西北险隘,乃金房古道要塞,两山对峙,一道中通,瓮城森严,依山夯土而筑,峡关壁垒,就势天险威居,设有城墙、城楼、箭垛,屯兵驻防,易守难攻。城东侧山顶有峰火台,可远眺数十里,千百年间,此关兵戈不息,明代复修城堡。公元1936年,修汉白公路,越垭而城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