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小城

小城平利被誉为中国最美丽乡村，除了秀丽的自然风光会为你奉上一道道精美的视觉大餐，从春到冬，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土生土长四季不断的天然、绿色果蔬和独特的地方饮食，更会让你享受到四季不同的味觉盛宴。美丽乡村，美在景致，亦在独具特色的地方美味。住在小城是幸福，吃在小城更是享受。

荠荠菜

还在立春之前，冰雪尚未消融，荠荠菜便紧贴着大地，迫不及待地探出了嫩生生的小脑袋，好奇地四处张望。房前的白菜地里刚刚冒出一丛，屋后的莴笋、小油菜地里紧接着又绿了一大片。老黄牛们经常散步的田野里、田坎边，绿油油的荠荠菜也齐刷刷地摊了开去，即使被牛蹄子踩踏，也不过是向泥土里陷进去一些，那鲜嫩的锯齿形叶子并不会受到多大伤害。从尚未解冻的泥土中小心翼翼地剜出这些嫩绿的小家伙，抖掉泥土，掐掉根须，洗一洗，晾一晾，凉拌是一道下酒的好凉菜，清爽可口。做清汤时放几根进去，汤鲜味美。切碎后拌着肉馅或鸡蛋包饺子，不但色泽碧绿诱人，而且口感芳香，是小城人特别喜欢的一道风味小吃。

据说，荠荠菜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被誉为“灵丹草”，是“天然之珍”。这个不知道有没有人去探究。但在小城人春节余温的亲情大餐中，荠荠菜常常大放光彩。

在春的田野间，山坡上，常常会遇到拿着小铲，拎着小篮的大人孩子，或弓着，或蹲着，在地里铲啊铲，剜啊剜，那就是在寻找野生的荠菜。荠菜，也由此拉开了小城人野菜情结的序幕。

到了暮春，荠荠菜基本上已经老了，开出白色细碎的小花。听经验老道的人说，那花里孕含着花籽，是荠菜的种子，来年荠菜的茂盛便靠了这些种子。而那时，我总是认不出它的模样来，但我记得它的香。

香椿

“门前一树椿，春菜不操心”。香椿，被称之为“树上的蔬菜”。它的嫩芽往往在谷雨前后才慢慢冒出来，在高高大大的椿树上。老家的门前曾有这么一棵，高大，古老，是鸟儿们常常落脚的地方。某一个清晨，扛了锄头正要去地里干活的母亲，猛一抬头，呀，那干枯的老树上竟然冒出了芽芽，赶忙叫了父亲，搭了楼梯，折下那些绿叶红边的嫩芽来，和着鸡蛋，一盘香喷喷的香椿炒鸡蛋，便丰盈了我们单调的餐桌。从那一天开始，那棵香椿，房前屋后大大小小的香椿芽折了又发，发了再折，那浓郁的香味便丰富了整个童年的春天。

凉拌香椿芽活色生香，香椿炒鸡蛋风味独特，是小城人最喜爱的香椿吃法。香椿拌豆腐，香椿拌花生等后来开发出来的一些新鲜吃法，也颇受吃腻了大鱼大肉的城里人的喜爱。

更有善于持家的家庭主妇们，把从树上折下来吃不完的香椿切细晒干，也有勤快一些的城里小媳妇、老太太们专门从菜市场买回新鲜的香椿芽，也一样切碎晒干，留待想念香椿的季节里，蒸一碗香椿扣肉，解解馋，回味回味春天的味道。香椿的香常常就这样溢在了小城人的舌尖，四季不断。

鱼腥草

因为有一股奇怪的腥味，鱼腥草并不是人人都待见的。但又因为它独特的清热解毒，利尿消肿作用，还是被一些人追捧着。

在我的印象中，鱼腥草多长在村子的田坎边，或潮湿一些的地方。最适宜春天和初夏时节采摘和食用，与荠荠菜和香椿是同一个季节的伙伴。

用自家酿制的豆腐乳凉拌鱼腥草，是多数小城人喜爱的一道特色菜。豆腐乳的乳香会遮掉鱼腥草的一些腥味，吃起来麻辣鲜香，清淡爽口。用鱼腥草加排骨熬绿豆汤，据说清凉解毒，一些老年人对它情有独钟。

在环山路上小跑，在堤坝上散步，不期然地，就有鱼腥草的腥香扑鼻而来。一抬头，迎面一人攒着一把鱼腥草盈盈地走过，你的胃口就被吊起来了。

蒿

蒿，在小城的春天里最为常见，也最为普通。哪一条乡村的路边都比比皆是，平常得几乎让人们忽视了它们的存在。但能吃的蒿，听说只有一种，小城人通常叫它米蒿，它不像平常的蒿那样泛滥。在庞大的蒿的队伍中，它只是一个小家族，且很难辨认。尽管曾多次受高人指点辨别米蒿的方法，但我依然没有采到一枝真正的米蒿。

现在吃蒿多为吃个稀罕。米蒿也多半用来做煎饼，或与白面粉、玉米粉一起蒸蒿子馍，也有和香椿一样和着鸡蛋炒的，据说味道很香。我一直不怎么喜欢蒿子的味道。童年的时候，像多数的农村家庭一样，为了填饱肚子，会用蒿子拌着玉米糁熬糊糊作为主食，一个个吃的愁眉苦脸，苦大仇深的。对蒿子，潜意识里总有一种抵触的情绪。可是，在多年以后，在吃惯了白米细面，鸡鸭鱼肉之后，某一天突然和蒿子饼、蒿子馍偶遇，那特有的蒿子清香，却让我全然淡忘了蒿曾经的苦涩。噢，蒿子，那么让人生厌的蒿子，原来也有这么诱人的一面。难怪在这个春天的菜市场里，竟前所未有地出现了一个现蒸现卖蒿子馍的摊点，白里缀着绿点的白面蒿子馍、黄里镶着绿星的玉米面蒿子馍，在一个大大的锅精锅里冒出热腾腾的蒿子的清香，诱住了一张张馋嘴。

竹笋

一场清明雨之后，小城的竹笋市场热热闹闹地开张了。这也是小城的特色之一。

美丽乡村独特的地域环境，使这些雨后春笋，肆意生长，丰茂繁荣。于是，便有了鲜竹笋这道独具特色的天然食蔬。

刚上市的竹笋有点小贵。三四根已经被煮熟的短短的黄亮亮的笋子被扎成一小把，每把三到四元不等，两小把才勉强凑够一盘。尽管贵，但很抢手，只图尝个鲜。但卖笋的人说了，这还贵啊，漫山遍野跑个大半天，也只采到这屈指可数的几根，连功夫钱都不够呢。

待到清明后，竹笋大量上市了，也是一把一把扎成小把地卖，多半是一块到一块五一把。要是雨水好，上市的更快一些。竹笋的香，漫过了一条，甚至几条街，弥漫在小城的角角落落。一筐筐、一篓篓、一袋袋野竹笋占据整个市场的一半。菜市场上数竹笋多，数竹笋卖的最快。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不必说，自竹笋上市，每天的餐桌上少不了的一道菜就是竹笋，百吃不厌。更有很多这样的笋被带出了小城，把清香带给在外的游子，带给远方的亲人和朋友。

鲜竹笋的季节很长，从微雨的清明到溽热的初夏，竹笋特有的鲜香温暖着小城人的肠胃。最常见的鲜笋吃法是用韭菜清炒，与瘦肉同炒，用豆腐乳凉拌，不论怎么个吃法，笋都是餐桌上最受欢迎的菜肴。

在鲜竹笋大量上市的时候，自己去山里掰一些，或在市场上买一些，在红火大太阳的天气里，或一根根整个摊开了，或一撕两半铺开了，一个太阳底下晒干，就成了笋干。笋干的用途很多。泡发，煮熟，切碎，和着鸡蛋、肉或油渣子，可以包饺子、包包子，特别招人喜欢。干笋炒腊肉也是一道非常可口的下饭菜。炖鸡、炖腊猪蹄的时候，放一些干竹笋进去，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来小城平利，尝过鲜竹笋的鲜、干竹笋的香，不由你不胃口大开，留连忘返。

草莓/樱桃

“最是人间四月天，草莓红来樱桃甜”。可见，草莓和樱桃成熟，在四季最美的季节里。

小城东区有大片的草莓园，品种好，又红又甜，颇受小城人青睐。草莓成熟的季节，城里城郊的人们成群结队去大棚里自己采摘，饱了眼福饱口福，还可以体验劳动的快乐。

山里的野草莓成熟的晚一些，本地人多称之为地泡儿，据说以冯家梁子居多。经常有人专门在周末骑了车，开了车，三五好友结伴去摘。也有同事曾采摘并饱餐了一顿，还照来粉嘟嘟的果儿片片诱惑我。一次采风时路过，曾嚷嚷着要去采野草莓的，但终因时间的关系，未能如愿以偿。

在小城，紧接着草莓上市的本地水果，是樱桃。我所知道的小城的樱桃有两种，一种是在山坡上野生野长的野樱桃，个小，红得透亮，一大把扔进嘴里，吐出一大堆樱桃籽儿来，味道有甜也有苦的，吃的人不多。最受欢迎的是生长在农家小院房前屋后的“家樱桃”，比野樱桃个儿大，成熟后呈黄色或红色，能一直甜到人的心底去。老家的门前屋后就有这样的几棵樱桃树。在樱桃成熟的某一天，老家打来电话，“樱桃熟了，快回来吃吧”。那一声樱桃的召唤，已经让我的心插上了飞翔的翅膀。“回家吃樱桃去”，便成了每一个人四月天里心底最柔软的期盼。成熟的樱桃树，仅仅只是看着，就已经让人馋涎欲滴。及至跑到树下，爬上树枝，竟然顾不得干不干净，摘了樱桃就往嘴里扔，那一个香，那一个甜，那一个爽，实在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唯有吃，尽情地吃。

野山栗

炎夏过后，正值国庆长假，野山栗如约上市。小城漫山遍野的野山栗，让原本丰富的秋季市场越发火了。

野山栗个儿小，特别的香甜。无论是糖炒栗子，栗子炖鸡，还是直接生吃，栗子都是小城人喜爱的美味。小城北面的后山上有一大片的野栗子树。运气好的时候，常常可以在路边就能拾捡到黑黝黝亮闪闪的栗子，空心的栗子包倒是满地乱滚，常常被顽皮的大人或孩子一脚踢得老远。上山捡栗子，不仅仅是儿时嘴馋的欲望驱使和快乐游戏，也是成年后回味童年快乐的返璞归真、亲近自然的一种向往和体验。在已经过去的一个或两个国庆假期间，曾经在童年栗子记忆的召唤下，和亲人们去山上捡拾栗子。姐姐经验老道，每到一棵栗子树下，三两下就爬到了树上，抱着树干使劲摇，成熟的栗子和栗子球哗啦啦直掉下来。树下的我们顾不得栗子球扎不扎人，手忙脚乱捡栗子。多像儿时的情景，在栗子树下，我们捡拾着快乐，装满一口袋又一口袋的香甜。

腊味

在小城的特色菜肴里，腊味四季不断。

腊味的内容很丰富：腊肉、腊香肠、腊鱼、猪血粑儿、豆腐干，等等。

腊味中以腊肉最为出名。小城的农村，几百或是几千年沿袭着熏腊肉的习惯。每年的冬月开始，农家人便陆续开始杀过年猪。嫩闪闪油亮亮的鲜猪肉，在用盐腌过三四天之后，便挂在火炉上方的墙上，熏肉的历程就开始了。到了年关，家家户户的腊肉已经熏得红艳艳的，泛着油光。别说吃了，光是闻着，就已经让人馋涎欲滴。

腊肉炒洋芋粑粑，是小城人特色家常菜之一，常被用来招待外来的客人。腊猪蹄炖莲藕、炖萝卜，是小城人春节餐桌上一道必不可少的美味荤汤。眼光独道的商家，更是瞄准了商机，把腊肉制成腊肉干，再加上精美的包装，成为馈赠亲友的上乘佳品。小城的特色腊肉，便走出了乡村，走得很远很远。

腊香肠是用五花肉绞碎再拌五香调料，口味重的再加些辣椒粉，灌进猪小肠里做成的。做好的成品香肠用牙签扎一些透气的小孔，在腊月间，挂在阳台上风干，就成为地道的腊香肠。洗净后蒸熟切片摆成凉盘，麻辣鲜香，可以从春节一直吃到来年的腊月。

做腊鱼选本地古仙湖里生长的鲢子鱼、鲤鱼为佳，越大越好，最好在十斤以上。剁下鱼头，做一锅酸菜鱼汤或剁椒鱼头，味道鲜美无比。鱼身子从中间一剖两半，用白酒全身擦一遍，再抹上盐、五香粉，腌上一天或一晚，然后挂在阳台上风干。像腊肠一样清蒸后，直接撕着吃，或用干红辣椒、花椒干煸，做零食或下酒菜，很招人喜欢。

猪血粑儿和豆腐干主要在乡下农村。把新鲜猪血与剁碎的五花肉、捏碎的豆腐拌一起，再调入葱、姜、花辣椒粉、盐，使劲拌、使劲捏，做成发面馍馍状，和新鲜豆腐块一起装在篾筛里，高高挂在火炉上方的墙上，和鲜猪肉一起熏。这样制成的腊味厚实咸香，嚼劲足。农家人自家留一些，拿到市场上和城里人分享一些。熏好的猪血粑儿洗净煮熟或蒸熟后切片做凉盘，颜色红亮通透，嚼起来筋道十足；和着腊肉同炒，是一道绝好的家常下饭菜。豆腐干可卤了直接吃，也可以做凉拌香干、腊肉炒香干，想怎么吃就怎么做。

茶

小城人爱茶。既是小城得天独厚茶产业的兴盛，也是愈来愈浓厚的茶文化氛围的熏陶。

茶是小城人四季里不可或缺的一道天然饮品。在小城，有这样一句口语：饭可以不吃，但茶不可以不喝。

最早的茶在清明前上市，所谓的“明前茶”，是春茶中的精品。价格昂贵，数量也不多。常常被用来馈赠至好的亲朋好友。清明后，春茶大量上市。小城人家家户户的冰箱冰柜里，都藏着茶的香。冷冻后的春茶，无论何时冲泡，都依然透着春茶的碧绿和清香。于是，小城四季茶飘香。

小城的茶以绿茶和绞股蓝最为出名，醇香绵厚的口感、嫩绿清澈的色泽、甘甜四溢的茶香，让女娲茶快速崛起，“女娲毛尖”“女娲银峰”“八仙云雾”“绞股蓝茶”已久负盛名，享誉国内外。这些，自然得益于女娲故里这片美丽的乡村，所谓好山好地出好茶。

走，喝茶去。不知何时已成为小城人的一句口头禅。

(作者单位：陕西省平利县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