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云深不知处
晚秋的清晨,雾霭从山峦上压过来,在湿漉漉的空气上浮动,看不出是否晴好。安详宁静的山野仿佛还没有完全苏醒,一些裹着露水的衰草和山脚下青葱的菜蔬、瓦房院落,都像是低了头蜷缩着身子。通往云雾山的公路两旁山色斑斓,黄花绵延,充满质感而动态的秋意倾泻在如画般的视野里,一路驱散了阴霾的气息和随雾而落的几许瑟瑟。
车过了林场驻地,又蜿蜒跋涉了一段路,在云雾山半坡的山崖上停下来。
因为这里已经开始建设,山崖上堆满了就地开采的石材和尼龙沙袋。我们一边俯视山下的险峻,一边感叹山路开挖工程的浩大。
此时,天空阴霾,远处浓雾涌动,林海和峰峦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我们一行人顾不得多看眼前的层林,裹紧衣服,顺着铺满沙袋的山道开始攀登。
云雾山主峰海拔两千零八米,属石泉境内最高峰,2004年云雾山被命名为国家级森林公园。据说云雾山千米以上山峰群达47座,其中最具特色的五座山-----“三山寨”、“火烧寨”、“九台山”、“一根笋”、“笔架山”环拱主峰鬼谷岭侧,被誉为 “五龙捧圣”。这里不但终年云雾缭绕宛然仙境,而且原始植被丰富,还生长着历经第四纪冰川遗留下来的濒临珍稀树种红豆杉。
置身于这神奇的怀抱中,仿佛对大自然无穷的奥妙触手可及,即使陡峭的巉岩也挡不住内心的兴奋。
攀登途中,在转角的石岩边不时可以看到一两株结满红豆的红豆杉,枝叶繁茂,红豆鲜亮,惹人怜爱。同行人说,因为红豆是抗癌的珍贵药材,有的红豆杉价值上万。我便抚着路边一株半人高的小杉疼惜,它枝叶上浅浅的刺才冒出来,细细的枝条是那么稚嫩,禁不住心下默念,但愿修建道路的工人都能识得它的珍贵,甚至能带给更多这样珍稀的植被以更好的保护。
从半山的阔叶林登至针叶林带,已经满头大汗。
站在山脊,透过古木枝桠间远远看出去,漫山遍野色彩艳丽,仿佛四季的浓墨重彩都比不得这云雾山峦色彩的浓郁,偏偏又不俗艳。高远的天幕下,五彩渲染的秋山厚实而温暖,突悟到春华秋实的那种充盈之感,心在自然的美轮美奂沉浸,眼角早已湿润了。
此时的云雾已经少了山下的沉重,多了层次,多了飘渺,多了色彩。云海翻涌,烂漫的峰尖如刚刚沐浴而出,在云海中似岛屿、似航船;似流动的,又似静止的;有更辽远的浅浅黛色,如山峦水墨勾勒,如云海着色素描;有中间的淡淡烟蓝,似浩渺的湖泊又似氤氲的海面;有近处的,还有更近处的,或浓若玉带,或浅如纱丽,胜似虚幻蓬莱、又不乏几分袅袅娜娜,欲语还羞的美人曼妙之姿。
缭绕的浩浩云雾也把人心撩拨的痒痒,恍若不知身在何处。只恨红尘中生的笨拙,不能腾云驾雾去,也揽不来仙鹤翱翔。同行人纷纷把镜头对准遥不可及的云雾,试图留下瞬间难以捕捉的玄妙幻景,却怎么都避不开眼前纵横交错的枝桠。在遗憾的叹息中,我们唯有尽快的向主峰攀登,希望在山顶可以一览云海。
过了云雾天桥,回首两侧的峭壁悬崖,惊叹自己原来就这么踏实的走过了又一个险途。
过了双双相依,只手环腰的“鸳鸯树”,茂密的树梢相拥摇曳,在微风中依稀呢喃,惹的人连连回首,羡艳不已。
一路落叶在脚下沙沙作响,新落下的还带着黄色,枯败了的绵软的粘在一起。有人说,落叶是树写给大地母亲的信笺。这些信笺更像是自然的日记,只有它们记录着云雾月华日日的交错,记录着这诡异神峰日日的瑰丽多姿;只有它们一尘不变的演绎着四季的轮回,演绎着生命的凋零与重生。
笔直参天的铁杉一根根矗立在路旁,好像列队的将士,但多了些庄严肃穆。人站在树下,顽劣不羁的心性骤然收紧,仿佛有一种感召,让人仰视层林之外的苍茫宇宙,战战兢兢。
还有多远呢?几个人累的气喘吁吁的问。
这一片铁杉过了,应该前面就到了吧.....回答的人仿佛自己也不确定。
我们仰望山巅,一片华美的树冠熠熠生辉,闪着耀眼的光芒----太阳已然等在了那里,那就是我们要抵达的地方。
(二)鬼谷岭的前世今生
这是云雾山的最高山巅----鬼谷岭。山岭因一个人而得名,岭下是莽莽森林,岭上是一块荒园,一个被历史遗弃的道观遗址。
齐人高的蒿草肆意的占据了园子每个角落,在这块它们假想的土地上疯狂的蔑视着一块块倾斜的、半掩的、残缺的、长的或方的石碑。 一块雕刻过的长长的青石石阶从高高的石坎子上滚落下去,落在了路旁的乱草堆里。石屋破落的剩下半壁残垣立于大门的一侧。其实已经没有大门了,只有两个石狮子一左一右的守着空旷而落寞的荒园。石狮造型生动逼真,憨态可掬却又透着威仪。两个石狮的脚像是断裂不久,被人搁置在石墩上。南门石坊尚存,柱基石上的莲花纹理清晰可见,飞龙腾云驾雾,灵动精巧。长长的青石门坊刻有“云雾天台”四个大字,断成两截,散落在门口草丛里。
园子里弃置的碑刻不计其数,有功德碑,有记事碑......在乱草中穿行,无意中落脚踩在一块断石上,低头细看,都是刻了文字的。在后面破败的石屋中,我们从墙上找到了这个天台观曾经是鬼谷子在此悟道修行的记载,以及道观几经修缮和传承的文字记载。从众多募捐的善人籍贯名录里,不难看出曾经道观的昌盛繁荣和人们虔诚的信仰。
石屋后面,是一截一截高低错落的石屋断壁,它们如今像一段段的围墙,圈着曾经辉煌的天台观达八千多平方米的疆域边界。
这里的曾经是什么样子?面对荒园,我们不需要历史的支点,也似乎可以立体的想象当时的场景----古色古香的天台观烟雾缭绕,晨钟暮鼓,仿佛林海之巅的世外仙阁。有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道长在沟谷洞窟内潜心钻研修行,有做功课的道士在念经打坐,有殷勤的道童穿梭于道观院落,有虔诚的信徒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前来上香还愿......只是,看着眼前的废园,这样时空场景的转换会悄然在心上划过成伤,有那么一抹疼痛升起,令人失落。
相传这里是我国战国时期的纵横家、谋略家苏秦、张仪的老师----鬼谷子的故里和修道授徒之地,历来都属陕西的道教名山,素有“陕南小武当”、“南终南山”之称。鬼谷子,战国时期的思想家、谋略家、纵横学说的鼻祖,他一生居无定所,真实姓名早已淹没的历史的长河中。两千四百年前,他著有《鬼谷子》一书,讲究多极制衡、阴道阳取、合纵连横之斗争策略,后其足下弟子学成致用,在诸侯兼并的征伐中屡建奇功。在秦汉时期,这里就建有鬼谷子庙,供奉鬼谷神像。
太过久远的神秘面容,我们已无从窥探。但是我们在功德碑上看到,道光年间曾经参与捐资修缮道观的还有湖北、江西人士,可见曾经鬼谷天台观的影响范围之广。这样一个远离尘嚣的道观消失让人痛心疾首,不能不说政治运动的残酷性让人汗颜。好在历史文明终究是顽强悠远的,它们以各种形式悄然存在,哪怕气若游丝。譬如这里的鬼谷岭,虽然设施完全破坏,但天然的峰峦屏障和云雾圣境使得它仍古风犹存。2003年,全国首届鬼谷子文化学术研讨会在石泉召开,云雾山鬼谷岭也再度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
依托人文历史的研究,重塑原始旅游景观,是当今文化大繁荣旅游大开发的重要途径。云雾山得天独厚奇妙的气候变化景象,加之古观古俗,名人遗迹,必将点亮鬼谷文化的神韵。更重要的是,一个民族离不开精神的信仰。曾经繁荣的道观遗址在蛮荒中为我们诉说的不止是近代史的心酸,还有更久远时期的人心向善。鬼谷子曰:“人之不善而能娇之者,难矣。说之不行,言之不从者,其辩之不明也;既明而不行者,持之不固也。既固而不行者,未中其心之所善也。辩之、明之、持之、固之,又中其人之所善,其言神而珍,白而分,能入于人之心。如此而说不行者,天下未尝闻也。此之谓善说。”(《说苑.善说》)今天,无论是开发云雾山,要揭开它羞涩的面纱让世人一睹它的芳容也好,还是重建道观,重树鬼谷威仪,让后人将纵横学说发扬光大也罢,也许要先行树立的,还有我们对一种精神的信仰,一种对崇尚自然的追求。
鬼谷岭的建设开发任重而道远。不过,历史和现实终将在这里交相辉映,会给千千万万颗凡俗负累的心打开一个洗涤的仙境。
天上人间,心之所善,大地安详。
(作者:李思纯 安康市作协会员 自由撰稿人 文章多发表于《安康日报》、《陕西文学界》、《汉江文艺》《陕西工人报》,出版有散文集《泉音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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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思纯
编辑: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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